豆豆那一句“搶回來!”,如同投入滾油的火星,一瞬間點燃了荒野之上,壓抑已久的絕望與怒火。
然而,響應她的,并非預想中的群情激憤、一擁而上。
短暫的死寂之后,是更加令人心酸的沉默。
北邙山的鄉親們面面相覷,眼睛中雖然是有火焰在跳動,但是更多的是,長期被欺壓后的怯懦,和對“官府”、“老爺”深入骨髓的恐懼。
那一些剛剛喝下熱粥、恢復了些許人氣的流民們,更是眼神閃爍,畏縮地低下了頭,根本不敢與衙役們兇狠的目光對視。
搶鹽庫?對抗官府?那和送死有什么區別?
一碗粥,還不足以讓他們豁出去性命喲。
領頭的衙役,從最初的震驚之中回過神來,看著沉默的人群,臉上的獰笑重新浮現了出來,甚至帶著幾分得意:
“搶鹽庫?哈哈哈!豆丫頭,你是不是得失心瘋了?就憑這一些泥腿子和叫花子?你也配!”
他猛地拔出水火棍,指向了豆豆:“賽豆豆妖惑眾,煽動民變!來人,給我把這個妖女拿下!押回縣衙!”
幾名衙役立刻如狼似虎地撲了上來!
“我看誰敢!”一聲低沉的斷喝聲,如同悶雷一般地炸響!
簫景軒不知何時,已出現在豆豆的身前,他并沒有動手,只是那么靜靜地一站,一股無形的、令人心悸的威壓感,便彌漫開來。
撲上來的那幾個衙役,只覺得胸口一悶,仿佛撞上了一堵無形的氣墻,前沖之勢戛然而止,踉蹌著后退了好幾步,驚疑不定地看著這一個看似普通的男人。
領頭的衙役也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悸,但是他仗著官身,強自鎮定,色厲內荏地吼道:
“反了!都反了!你們北邙山這是要造反嗎?信不信我回去稟報縣尊,調兵踏平了你們這一個賊窩!”
“調兵?”簫景軒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你可以試試。看看是你調兵快,還是我先擰下你的腦袋快。”
他的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種令人毫不懷疑的殺意。
領頭的衙役被他那深邃如寒潭的目光盯著,冷汗一瞬間浸濕了后背,張了一張嘴,竟一時不敢再放出來半句狠話。
就在這時候,一陣急促而雜亂的馬蹄聲候,由遠及近,打破了這一僵局!
只見村口的方向,煙塵滾滾,二十余個騎手疾馳而來!
這一些人的裝束十分的雜亂,有的穿著破舊的皮甲,有的只是粗布衣衫,但個個身形剽悍,眼神銳利,帶著一股草莽豪強特有的煞氣。
為首的一個人,臉上橫亙著一條猙獰的刀疤,他正是黑風寨寨主,張莽!
“吁——!”張莽勒住戰馬,目光如電,掃過場中的情景。
當他在看到簫景軒和豆豆時,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化為巨大的驚喜,一翻身就下了馬來,大步走了過來。
“簫兄弟!豆豆妹子!果然是你們回來了!”張莽聲如洪鐘,用力拍了一拍簫景軒的肩膀(被簫景軒不動聲色地卸去了大部分力道),又對豆豆抱了抱拳。
“前一些日子就聽到風聲了,說北邙山回來了能人,我還不相信!今日一見,果然是你們!哈哈,真的是老天有眼!”
他的出現,讓局勢一瞬間再出現了變數。
北邙山的鄉親們,都認出來了這一位曾經無數次幫助過他們的寨主,心中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