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簡直聞所未聞!但是絕境之中,這是她唯一能夠想到的、可能有效果的奇特路數!
她立刻行動起來。
她不再局限于藥圃和制藥房,而是帶著苗苗(苗苗對微小生命的感應力似乎更強),在墨塵的默許和暗中保護之下,深入關內最骯臟、最潮濕、也是最有可能孕育那特殊微生物的角落——
廢棄的排水溝、積年的凍土層、甚至是一些病患的嘔吐物附近(極其危險,但她顧不上了),小心翼翼地采集那一些看似污穢的苔蘚、泥土樣本。
周槐安得知豆豆的舉動,立馬在趙天德的面前,發出了毫不掩飾的嘲諷:
“她這簡直是胡鬧!搜集污穢之物,也想以此來治病?此乃巫蠱之術,荒誕不經!安國夫人莫非是黔驢技窮,開始裝神弄鬼了?”
而豆豆對此充耳不聞。也不去理他。
她將采集到的樣本帶回制藥房,利用自己對藥性與生機的敏銳感知,以及腦海中系統那微弱的引導,嘗試著從這一些樣本之中,分離、篩選出來那一些充滿活力、對人體氣息不排斥、甚至隱隱對瘟疫“邪毒”有排斥反應的微小生命群落。
這是一個極其精細,而又充滿不確定性的過程,遠比煉藥更加耗神。
她需要將自己的精神感知力,延伸到一個從未觸及過的、屬於“菌群”的微觀世界。
檢測到多種環境微生物……進行初步篩選……發現三種潛在有益菌群,對目標病原體表現出抑制性……
開始嘗試引導繁殖……需要穩定的能量場與特定培養基……
豆豆根據系統模糊的提示,以雪水、少量搗碎的耐寒草藥汁液,以及一點點她自身的鮮血(蘊含生機之力)作為培養基,將篩選出來的三種潛在“益生菌”,分別進行培養。
時間一天天過去,隔離區的死亡人數,仍然在不斷地增加。
周槐安的“名貴藥方”依舊收效甚微,關內的絕望氣氛,越來越濃厚。
就在連趙天德都開始動搖,考慮是否要采取更極端的隔離措施(甚至放棄部分重病區)之時,豆豆的“菌群”培養,終於取得了新的突破!
在其中一種以灰綠色苔蘚為來源的培養皿中,一種充滿活力的、散發著淡淡清涼氣息的乳白色菌膜,成功地生長出來了!
系統提示,這一種菌群對“肺血瘟”病原體,表現出極強的抑制能力!
豆豆來不及欣喜,立刻著手進行“藥劑”的制備。
她無法直接提取菌群,而是將培養成功的菌液,以特殊的手法,融入之前煉制的、藥性相對溫和的“護心散”基礎藥膏之中,利用藥膏作為載體和保護,確保菌群在進入人體之後,能夠存活并發揮作用。
她將這一種全新的、散發著淡淡異味的藥膏,命名為“清瘟生機膏”。
第一批藥膏,被冒險用於幾名已經被周槐安宣判“無救”的,準備封死在洞穴之中去的重癥患者。
豆豆親自為他們敷藥,并且再一次動用那微弱的生命引導能力,幫助藥膏中的菌群,在患者體內“紮根”。
幾個人真的是睡立不安吶。
奇跡終于發生了!
不過一夜之間,那幾名原本高燒不退、氣息奄奄的重癥患者,體溫竟然開始下降了!
咳喘也減輕了,皮膚上的青紫瘀斑,也停止了擴散,甚至顏色變淡!
雖然距離痊癒尚早,但是這明顯的好轉跡象,無疑是黑暗中的一道曙光!
消息傳開,整個關城都沸騰了!
周槐安得知之後,臉色鐵青,親自前去查看,當他看到那幾名確實好轉的病人時,再也無法維持鎮定,失聲道:
“這是不可能的!污穢之物,怎么能夠治病?!”
豆豆站在病床前面,雖然疲憊至極,但是眼神卻明亮如星:
“周太醫令,萬物相生相克。您眼中的污穢,或許正是克制這一些‘邪毒’的良藥。醫道無涯,并非只有至陽至剛唯一的途徑。能救人性命,便是正道。”
周槐安被噎得說不出話來,看著周圍將士們,看向豆豆那充滿感激和希望的眼神,他知道,自己徹底地輸了。
他不僅沒有能夠打壓下去那個豆豆,反而讓她憑藉這匪夷所思的“菌群”療法,真正贏得了北境的軍心,其聲望甚至超過了他這個太醫令!
他灰溜溜地離開了那個隔離區,當晚便稱病不出,再無顏面指手畫腳。
豆豆的“清瘟生機膏”開始大規模地應用,雖然制作不易,且對她消耗極大,但是效果顯著,疫情終於得到了初步的控制。
經此一役,“安國夫人”賽豆豆之名,不僅僅是能夠煉制“護心散”的藥師,更是能在瘟疫絕境之中,挽救數萬軍民性命的“活菩薩”!
她與北境邊軍的命運,捆綁得更加緊密,幾乎不可分割。
京城的曹正淳收到周槐安慘敗、疫情被豆豆以奇術控制的消息之後,氣得砸碎了最心愛的玉如意。
他知道,短期之內,再難以動搖豆豆在北境的根基了。
然而,豆豆卻并未感到輕松。
連續的高強度精神消耗和本源損耗,讓她元氣大傷。
而且她也隱隱地感覺到,那一些被她用來治病的“菌群”,似乎并不完全受她控制,它們在人體內與“邪毒”戰斗之後,會留下一些極其微弱的、難以察覺的“印記”……
福兮禍所伏。這場“菌群”作戰的勝利,為她贏得了喘息之機,但是也可能埋下了新的、未知的隱患。
北境的天空,依舊是變幻莫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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