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槐安在“藥毒”之爭中落了下風,顏面盡失,卻并未就此離開天門關。
他依舊以“協助完善藥方”為名,留了下來,只是變得更加沉默,整日將自己關在臨時辟出的“太醫值房”內,不知在搗鼓著什么。
那陰郁的眼神,總讓豆豆感到一絲絲的不安。
果然,平靜的日子沒有過幾天,一場突如其來的災難,如同陰云一般籠罩了天門關。
并非北狄來襲,而是一種詭異的寒熱疫病,開始在關內悄然地蔓延。
起初只是幾個傷兵出現持續的低熱、畏寒、關節酸痛的癥狀,軍醫以為只是尋常風寒,并未在意。
但是不過兩三日,染病者迅速地增加,癥狀也急劇地加重,轉為持續的高熱、咳喘帶血,皮膚出現詭異的青紫色瘀斑。
體力精力也飛速地流逝,尋常退熱消炎藥物幾乎毫無效果!
這個是疫病!而且是極為兇險的惡疫!
天門關內頓時人心惶惶。傷兵營更是成了重災區,不斷有人倒下,哀嚎聲不絕于耳。
伴隨的巨大恐慌,如同瘟疫本身,迅速地擴散。
趙天德急得嘴角起泡,立刻下令隔離病患,封鎖消息,同時懇請周槐安出手救治。
畢竟,周太醫令代表著當今朝廷最高的醫術水平。
周槐安這才“勉為其難”地出面。
他仔細地查看了幾名重癥患者,眉頭緊鎖,沉吟良久,才緩緩地說道:
“此乃‘肺血瘟’,由極寒的穢氣夾雜戰場死戾之氣所生,兇險異常,傳染性極強!尋常藥石難醫,需以至陽至剛之藥,配以金針渡穴,強行驅散寒毒戾氣,或許是還有一線生機。”
他開出了一張藥方,上面皆是些人參、鹿茸、附子等大補大熱的名貴藥材,并且明,需要他親自施以金針。
趙天德立刻命人按方抓藥。
然而,周槐安的金針之術,似乎對病情緩解有限,而且那昂貴的藥材,對于資源匱乏的天門關來說,簡直是杯水車薪,根本無法普及。
疫病仍然在漫無目的蔓延,死亡人數不斷地增加。
更令人起疑的是,這疫病出現得太過于蹊蹺,蔓延得也太過于迅速。
豆豆通過散布在關內的“種子”節點,隱隱約約地感知到,疫病最初爆發的幾個點,似乎都隱隱地圍繞著周槐安的活動區域。
一個可怕的猜想,在她的心中形成——
這疫病,莫非是周槐安搞的鬼?
是他制造或者引來了這一場瘟疫,然后再以救世之主的姿態出現。
他一方面展示太醫令的“高超”醫術(盡管效果不佳),另一方面,若豆豆對此束手無策,便能證明她這個“安國夫人”和她的“護心散”,在真正的災難面前,毫無用處。
目的是從而徹底地否定她的價值,為他后續的發難制造借口!
好狠毒好陰險的計策!他用數萬軍民的性命,來做這一場賭注!
豆豆的心中,怒火嗖地一下子升騰了起來。
但是她知道,此刻憤怒毫無用處,必須盡快找到解決之法。
可是,她的“護心散”主要針對的是寒疾和心郁,對于這一種來勢洶洶的惡性瘟疫,效果非常有限。
她不顧被傳染的風險,親自進入隔離區查看病人。
她看著那一些在痛苦中掙扎的將士,她心急如焚。
腦海中系統依舊沉寂無聲,無法提供直接的治療方案。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仔細觀察病人的癥狀,分析疫病的特點:寒熱交錯,邪毒內陷,侵蝕肺腑與血脈……
這像是一種極其霸道、繁殖迅速的“邪毒”在作祟。
“邪毒”……繁殖……
豆豆的目光,無意間落在隔離區的墻角,那一簇在污穢的環境之中,依然頑強生長的、毫不起眼的灰綠色苔蘚上面。
一個極其大膽、甚至可以說是離經叛道的念頭,如同閃電一般劃過她的腦海!
既然疫病是由某一種“邪毒”(很可能是細菌或病毒)引起的,那能不能……用另一種“生命”,去克制它?
這個時代沒有顯微鏡,更沒有抗生素的概念。
但是豆豆腦海中的系統,卻在她這個念頭升起的一瞬間,被動觸發了一段極其隱晦的信息:
檢測到宿主意圖:生物層級對抗……目標:未知高致病性微生物集群……
分析可行性……推薦方案:引導培育環境益生菌群,建立生物屏障,抑制病原體繁殖……
可用資源:北境極端環境適應性微生物樣本(存在于特定苔蘚、凍土深層)……需宿主進行高精度生命引導與催化……
益生菌群?生物屏障?
豆豆雖然不完全理解這一些詞匯,但是大致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就是尋找或者是培育一種對人體無害、但是能夠克制瘟疫“邪毒”的微小生命,讓它們在病人的體內或者是環境中,占據優勢,從而壓制“邪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