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別過來……”豆豆的聲音已經細若游絲,眼中充滿了絕望。
她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被冰冷的黑暗吞噬。
就在這萬分危急的關頭,被豆豆推開、跌坐在地的苗苗,因為恐懼和傷心,哭得更加厲害。
晶瑩的淚珠從她的臉頰滑落,滴落在身下那一片剛剛被豆豆力量凈化過、蛇尸枯萎的土地上。
奇異的事情發生了。
那幾滴淚珠落處,一點極其微弱的、幾乎難以察覺的翠綠色光芒,如同星火一般悄然亮起。
緊接著,一株嫩綠的、仿佛透明的新芽,竟然頑強地從死寂的泥土中鉆了出來,輕輕地搖曳。
這一株新芽是如此的渺小,與周圍彌漫的死氣,和那沼童恐怖的威壓相比,微不足道。
然而,就是這一點微不足道的生機出現,那正在全力抽取豆豆生命力的沼童,動作猛地一滯!
他霍然轉頭,那一雙死寂的、跳動著鬼火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那一株嫩芽,以及跌坐在嫩芽旁的苗苗。
他的眼中第一次出現了,除了貪婪和死寂之外的情緒——
一種極度的……厭惡?甚至……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畏懼?
他放棄了豆豆,猛然地將目標轉向了苗苗!
“咕嚕!”沼童發出一聲尖銳的怪叫,舍棄了墨先生和簫景軒,身形如同鬼魅一般飄向了苗苗。
青灰色的小手,直抓向她那細嫩的脖頸!那手上蘊含的死氣,足以一瞬間湮滅任何生機!
“苗苗!”簫景軒和豆豆同時發出撕心裂肺的吶喊!
墨先生也是臉色劇變,想要救援,卻已經是來不及了!
眼看那死亡之手就要觸及苗苗,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
“嗡嗡的……”
一聲輕微卻仿佛源自靈魂深處的嗡鳴聲,自苗苗的體內響了起來。
她胸前貼身佩戴的、那一枚由豆豆之前給的“源生之匙”(綠色小牌)融化后殘余的一點點翠綠色印記,驟然爆發出柔和而堅韌的綠色光華!
這光華并不強烈,卻如同最溫暖的屏障,將苗苗牢牢地護住。
沼童的手,抓在綠色的光華之上,發出一聲凄厲的、仿佛被灼燒一般的尖叫,猛地縮了回去,
它的手上竟然冒起了一縷縷青煙!
他驚怒交加地看著苗苗,尤其是她的胸前那一點綠光,渾濁的眼中的鬼火劇烈地跳動,充滿了暴戾和……
一絲更加清晰的忌憚!
“那是……源生之核的氣息?!”墨先生失聲驚呼,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這小女孩的身上……怎么可能?!”
趁著沼童被苗苗身上突如其來的變化所阻滯,墨先生的眼中精光爆射,他知道這是唯一的機會!
他不再保留,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吐在手中的黝黑鐵尺之上!
那一柄鐵尺一瞬間蒙上了一層暗紅色的血光,散發出一種古老而蒼茫的氣息!
“天地玄宗,萬炁本根!敕!”墨先生腳踏罡步,口中念念有詞,將染血的鐵尺,猛地擲向那個沼童!
那鐵尺化作一道暗紅色的流光,速度快到極致,并非攻擊沼童的身體,而是精準無比地,釘入了沼童身前的地面!
“轟隆隆!”
一圈暗紅色的光紋,以鐵尺為中心,驟然擴散開來,形成一個復雜的符文陣法,將沼童籠罩其中!
陣法之中,隱隱有雷光閃爍,發出低沉的轟鳴。
那沼童被困在陣中,發出憤怒的咆哮,周身的死氣翻涌,不斷沖擊著暗紅色的光紋,卻一時無法突破。
他死死盯著陣外的苗苗,眼中的貪婪與暴戾,幾乎都要溢出來。
墨先生施展此法之后,臉色一瞬間蒼白如紙,氣息萎靡了一大半,顯然消耗極大。
他踉蹌一步,強撐著對簫景軒喊道:“快!帶上她們……走!這‘血煞封靈陣’困不住他太久!”
簫景軒不敢怠慢,奮力斬斷殘余的泥觸手,沖過去一把抱起幾乎虛脫的豆豆,又拉起嚇呆了的苗苗。
“往哪個方向去?”簫景軒急問道。
墨先生指著沼童來的方向,那一片嘶吼傳出的、更加深邃的沼澤區域,咬牙道:
“就是那邊!沼童是從沼澤核心區域出來的,他的盤踞之地,必有特殊之處,或許是……陰極陽生之地!只有借助那里的地氣,才有可能徹底地擺脫他!快走!”
置之死地而后生!闖入沼童的老巢?
簫景軒看著懷中氣息奄奄的妻子,和驚魂未定的苗苗,又看了看還在陣中瘋狂沖擊、隨時可能脫困的恐怖沼童,把心一橫:“走!”
他抱起豆豆,拉著苗苗,向著那一片更加黑暗、更加危險的沼澤核心,義無反顧地沖了過去。
墨先生深深地看了一眼陣之中,瘋狂地咆哮的沼童,又瞥了一眼苗苗胸前,那已然隱去、卻余韻未消的綠光印記,眼中閃過一絲極其復雜的光芒,隨即也轉身跟上。
四人(墨先生狀態極差)的身影,很快地消失在濃郁得如同實質的瘴氣之中。
身后,血煞封靈陣的光芒,在沼童瘋狂的沖擊之下劇烈地閃爍,明滅不定,那充滿怨毒與貪婪的嘶吼,如同跗骨之蛆,緊緊地追隨著他們逃離的方向。
希望,似乎再一次與絕望交織,指向了那未知的沼澤之心。
而苗苗身上那突如其來的異象,以及墨先生未盡的語,又為這絕境逃亡,埋下了更深不可測的伏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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