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受傷很重,昏迷著,臉色灰敗得如同死人,胸口的起伏微弱得幾乎看不見,只有唇邊不斷溢出的一縷暗紅血沫,證明她還吊著一口氣。
抬她的漢子動作稍重了些,她的身體便是一陣無意識的抽搐。
豆豆看到王采薇,眼前疊印的卻是簫景軒的身影!
一時之間,她的心被狠狠揪緊!
北疆!沈硯!他收到了自己的求救嗎?他…會去嗎?
那個腰間掛著兩枚銅錢、立場模糊的男人,憑什么去救一個,可能對他而毫無價值的邊軍將領?
,“簫將軍傷得太重了!”北境那邊,軍中醫官,檢查著簫景軒的傷勢,眉頭擰成了死疙瘩,
“肩窩的箭傷爛了,骨頭怕是碎了!還有內傷!高燒不退!這邊寨缺醫少藥,怕是…”他后面的話沒說出來,但意思不而喻。
豆豆只感覺到,另一個軍醫憂心地走過來,看著簫景軒的樣子,眼睛里充滿了絕望的麻木。
這一邊,這時候,高長貴駝著背走了過來,打斷了豆豆對北疆的感應。
他枯槁的手,下意識地摸向自己同樣干瘦的脖頸,那里似乎也有點隱隱發癢。
“豆丫頭…這藥…”春娘將沈硯給的藥粉和藥膏遞給豆豆,眼中帶著一絲微弱的希冀,“給我也用點?”
豆豆看著那黑褐色的藥粉,和粘稠的藥膏,又看看杏花村滿目瘡痍的慘狀,還有苗苗手腕上那一抹頑固的綠色。
藥有限!給誰?救誰?一個殘酷的選擇,如同冰冷的刀子,懸在她的心頭。
就在這時,寨墻望樓上,突然傳來尖銳的竹哨聲!緊接著是值守土匪變了調的嘶喊:“綠毛瘟!東棚子!李二狗發瘟了!”
這聲嘶喊如同平地一聲驚雷,一瞬間引爆了剛剛勉強壓下來的恐慌!
人群的目光,齊刷刷地投向寨子東邊,那排臨時安置傷員的草棚!
只見一個漢子,正被幾個土匪死死按在地上,他瘋狂地掙扎著,喉嚨里發出野獸般的“嗬嗬”聲。
雙眼血紅,嘴角流淌著綠色的涎沫!而他裸露的手臂上,一大片大片暗綠色的、如同霉斑般的凸起,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開來!
和他之前清理死士殘骸時,沾染的位置一模一樣!
比孫癩子更恐怖的是,李二狗身上,那一些綠斑的邊緣,竟然生出了極其細微、如同絨毛般的綠色菌絲!
在昏暗的光線下微微地蠕動!這才是真正的“綠毛瘟”!
“啊——!離他遠點!”
“瘟神來了!瘟神來了!”
“燒死他!快燒死他!不然大家都得死!”
絕望的哭嚎,和歇斯底里的尖叫瞬間炸開!
人群如同受驚的羊群,拼命地向遠離東棚的方向擠去,推搡踩踏,一片混亂!
幾個土匪試圖維持秩序,卻被瘋狂的人群,沖得東倒西歪!
疤臉張莽臉色鐵青,猛地抽出腰間的鬼頭刀,刀鋒指向混亂的人群,怒吼道:
“都給老子閉嘴!亂跑亂擠的,老子先劈了他!”
他的怒吼,帶著尸山血海滾出來的煞氣,暫時壓住了騷動。
他眼神冰冷地看向被按住的李二狗,又掃過驚恐的人群,最后落在豆豆身上,帶著一種近乎殘酷的決斷:
“豆丫頭!你是‘山神’選的人!這瘟病,怎么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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