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的被豆豆的氣勢懾得一滯,隨即想到背后的靠山,又挺直了腰桿:
“規矩?在這杏花村,簫員外的話,就是規矩!你個小丫頭片子算什么東西?識相的,趕緊讓開!否則…”
“否則怎么樣?”豆豆踏前一步,眼神銳利如刀,
“是想試試我民鞘軍的弩箭,還是想嘗嘗藤墻上,那一些帶刺藤蔓的滋味?”
她身后的張莽等人,手已按在了腰刀上,眼神不善。
管事看著張莽等人彪悍的氣勢,再看看藥圃周圍,聞訊趕來的、眼神憤怒的村民,心里有點發怵。
他色厲內荏地哼了一聲:“好!好!賽豆豆!你有種!咱們走著瞧!”說罷,帶著小廝灰溜溜地走了。
沖突被暫時壓了下來,但村民心中的不安,和憤怒卻在積聚。
簫家的胃口,顯然不止于這幾袋蟲干和幾株草藥。
豆豆知道,更大的風暴,或許是還在后面。
果然,幾天之后,簫員外再一次“召見”豆豆,地點就在他那富麗堂皇的新宅正廳。
“豆豆姑娘,請坐。”簫員外坐在上首太師椅上,慢條斯理地品著香茗,態度似乎比上一次“和藹”了許多,“今日請你來,是想商量一件對杏花村、對大家都有利的好事。”
豆豆坐在下首,脊背挺直:“員外請講。”
“老夫觀村中蟲干加工,頗為粗陋,產量也低。蟲尸來源,似乎也全靠墻外蟲潮遺留?”
簫員外放下茶盞,手指輕輕敲著扶手,“此非長久之計啊。老夫在府城有一處‘百味坊’,專司各類珍饈干貨制作,工藝精良,銷路極廣。老夫有意,將這蟲干的加工,納入‘百味坊’經營。”
他頓了一頓,觀察著豆豆的臉色:“當然,老夫?不會白要鄉親們的辛苦。現在有兩種方案:其一,鄉親們只管收集蟲尸,由我簫家統一收購,按斤計價,童叟無欺!其二,若豆豆姑娘愿意,可將這蟲干制作之法,作價賣給簫家,老夫一次性付清銀錢,足夠姑娘和鄉親們另謀生路,如何?”
圖窮匕見!
收購蟲尸?控制源頭!作價賣配方?釜底抽薪!
無論是哪一種,最終目的,他都是將蟲干,這一條村民們賴以活命的命脈,徹底掌控在簫家手中!
豆豆的心中一片冰冷。
她抬起頭來,直視簫員外,那看似溫和實則貪婪的眼睛:
“員外的好意,豆豆心領了。只是這蟲干之法,乃是村民們在絕境之中,摸索出的活命之道,非豆豆一人所獨有。更不敢以此來牟利,斷了鄉親們的生路。”
簫員外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眼神變得銳利而陰沉:
“豆豆姑娘,老夫這是給杏花村一條更好的出路!守著這一些粗鄙蟲尸,能有什么出息?賣給簫家,你們只管收錢,省心省力,豈不美哉?何必固執?”
“出路?”豆豆的聲音,帶著一絲嘲諷,“是讓村民重新變成簫家的佃戶,仰人鼻息?還是拿了銀子,被趕出這好不容易重建的家園,流落他鄉?員外,這杏花村的活路,從來不在別人的施舍里,而在我們自己的手上!”
“好!好一個在自己的手上!”簫員外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來,臉色鐵青:
“賽豆豆!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你以為仗著幾架破弩,幾根藤蔓,就能對抗老夫?對抗這世道規矩?老夫最后問你一次,這蟲干生意,你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廳內的氣氛,一瞬間降至冰點!幾個侍立在旁的簫家護衛,雙手已按上了刀柄,目光兇狠地盯著豆豆。
豆豆緩緩地站起身,毫無懼色地,迎上簫員外那陰鷙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無比:
“蟲干,是杏花村數千口人的活命糧!配方,是鄉親們用血汗換來的活路!豆豆無權出賣,也不會賣!簫員外若想強取豪買…”
她頓了頓,聲音陡然轉冷,帶著玉石俱焚的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