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心翼翼地解開系繩,往里一看,里面是滿滿一堆銀光閃閃的銀幣,還夾雜著幾枚更耀眼的金幣!
    她猛地抬起頭,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這……這么多?我們家的那個破房子,怎么可能值這么多錢?”
    湯米臉上露出一絲復雜的神情,解釋道:“是領主大人……他說這是我們那個房子應有的價值。”
    他省略了卡爾可能使用了某種壓力或交易的細節,但安娜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意味。
    安娜的手微微顫抖,緊緊攥著錢袋,眼眶瞬間紅了,喃喃道:“領主大人,他真是…真是我們家的恩人啊……”
    這筆錢,對于這個剛剛失去家園、一無所有的家庭來說,無疑是雪中送炭,是開啟新生活的希望之火。
    但隨即,一絲傷感涌上心頭,她輕聲嘆道:“只是…這樣一來,我們算是徹底離開加藍村了,再也回不去了,你父親還一個人孤零零地留在那里的山坡上……”
    湯米握住母親冰涼的手,語氣堅定地安慰道:“媽,那不算什么!加藍村已經不是我們的根了,卡恩福德才是我們的新家!”
    “等以后安定下來,有了積蓄,我就向領主請假,帶上幾個過命的戰友,一起回加藍村,把父親的墳遷過來!就安葬在卡恩福德新建的、更好的墓園里,讓他離我們近近的,我們也能時常去祭拜他,您說好不好?”
    聽到兒子這番話,安娜心中的最后一點牽掛和哀傷仿佛找到了寄托,她用力地點點頭,淚水終于滑落,但這次是帶著希望和慰藉的淚:“好…好…那樣就最好了……”
    情緒平復后,安娜想起另一件事,臉上露出了真切的笑容:“對了,剛才管家埃德加先生說,領主大人把你調到一個新成立的部門,叫什么…文化宣傳部?是給領民們講故事、寫告示的差事?那是不是…以后就不用再上前線打仗了?”
    看著母親眼中那份難以掩飾的、純粹出于母性的擔憂和期盼,湯米心中暖流涌動,他點點頭:“是的,媽媽,領主大人說我更適合做宣傳動員的工作,以后主要在后方活動,不用再上前線了。”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安娜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臉上綻放出如釋重負的笑容。
    作為一個母親,兒子有出息固然驕傲,但平平安安才是她最大的心愿。
    能在安全的后方為領主效力,同樣是為領地做貢獻,這讓她懸著的心終于可以放下。
    “在后方做事好,安穩!你可得好好干,用心做事,一樣能報答領主大人的恩情!”
    “嗯,我知道,媽媽您放心。”湯米鄭重地答應著。
    安娜欣慰地拍了拍兒子的手臂,轉身走向灶臺,開始張羅一家人的晚飯,屋子里漸漸彌漫開食物樸素的香氣。
    湯米站在原地,看著母親在灶臺前忙碌的、略顯佝僂卻充滿生氣的背影,聽著妹妹在樓上歡快的腳步聲,一股濃濃的、名為“家”的暖流包裹著他,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實和幸福。
    然而,在這溫暖的底色之下,一絲難以說的失落和矛盾,也在他心底悄然蔓延。
    他感激領主的賞識和照顧,理解母親的愛護和期望,他也愿意為這個新家的安穩貢獻力量。
    但是,每當他想起城墻上的硝煙、與戰友們并肩浴血的吶喊、還有里昂隊長策馬沖鋒的背影,內心深處那份屬于戰士的熱血和沖動,便會不由自主地躁動起來。
    他依然渴望回到戰友們中間,渴望在戰場上證明自己的價值,那種生死與共的袍澤之情和直面危險的刺激,是后方安穩工作無法替代的。
    一邊是家庭的溫暖和責任,另一邊是戰士的榮譽和向往,湯米站在溫馨的燈光下,心中充滿了甜蜜的負擔和復雜的糾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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