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蒂的心猛地一-->>沉,她預感到有什么極其不好的事情發生了,她屏住呼吸,緊緊盯著父親的嘴唇。
    “剛剛…王室的使者來了,”伯爵艱難地開口,“老國王海因里希十一世陛下,駕崩了,新王,王子西格蒙德已經繼位。”
    夏洛蒂眨了眨眼,這個消息讓她有些意外,但王室更迭對她一個邊境伯爵的女兒來說,似乎還有些遙遠,她靜靜等著父親的下文。
    伯爵停頓了一下,仿佛在積蓄勇氣,終于說出了那個殘酷的事實:“新王陛下頒布了詔書,為了…表彰卡恩福德之戰功,鞏固北境,決定將他的姐姐,露易絲公主…下嫁給…卡爾·馮·施密特為妻。”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
    夏洛蒂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褪去,變得如同她身上裙子的布料一樣蒼白。
    她那雙美麗的碧藍眼眸中,原本閃爍的幸福光彩瞬間凝固,然后像破碎的玻璃一樣,寸寸碎裂,化為一片空洞和死寂。
    她微微張著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只是怔怔地看著父親,仿佛無法理解他剛才說的話。
    沒有預想中的哭泣,沒有尖叫,沒有歇斯底里的質問。
    這種過分的平靜,反而讓伯爵的心揪得更緊,充滿了不祥的預感。
    過了仿佛一個世紀那么久,夏洛蒂才極其緩慢地、用一種近乎飄渺的聲音輕輕問道:“是真的嗎?父親,您沒有騙我?”
    伯爵心痛如絞,重重地點了點頭,將那份詔書遞到女兒面前:“是真的,詔書就在這里,使者親口宣讀,王命…難違。”
    夏洛蒂的目光掠過那卷代表著無上權威的羊皮紙,卻沒有去接。
    她緩緩地低下頭,視線落在自己尚未明顯隆起、卻已能感受到新生命存在的小腹上。
    她之前所有的期盼、所有的甜蜜規劃,在這一刻,都被這輕飄飄的幾句話擊得粉碎。
    “…我知道了,”她又沉默了許久,才抬起頭,臉上竟然露出一個極其蒼白、近乎虛幻的微笑,“那婚紗…就不用準備了吧。”
    她的語氣平靜得可怕,沒有一絲波瀾,就像在說一件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夏洛蒂…”伯爵擔憂地喚道,緊緊握住她冰冷的手,“你想哭就哭出來吧,別憋在心里,是父親沒用,是父親…”
    夏洛蒂卻輕輕抽回了手,搖了搖頭,聲音依舊平靜,卻帶著一種令人心寒的疏離:“我沒事,父親,真的…我沒事。”
    她站起身,走到窗邊,望著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和呼嘯而過的寒風,背對著伯爵。
    她的背影單薄而脆弱,卻挺得筆直,她不再語,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仿佛化作了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塑。
    伯爵看著女兒的背影,心如刀割,卻無能為力。
    他知道,有些傷痛,遠比嚎啕大哭更加深沉,更加絕望。
    王權的一紙詔書,就這樣輕易地碾碎了一個少女所有的愛情和夢想,只留下冰冷的現實和無盡的虛空。
    小屋內的溫暖,似乎也隨著這個消息,徹底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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