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開始清晰而有條理地匯報,從最初的偵察行動開始講起。
“回稟大人,事情始于我在加入里昂指揮官的偵察隊后,里昂將我分配到阿什伯恩附近偵察,在一次例行巡邏中,我偶然發現了索倫部斯卡恩人在黑森林河谷地帶的一個大型放牧營地…”
他詳細描述了發現敵情、果斷發起突襲、擊潰守軍、繳獲大量牛羊的過程。
講到里昂貪心不足,試圖將戰利品帶回而導致行軍緩慢時,他主動將責任攬到了自己身上:“…當時繳獲頗豐,是屬下起了貪念,認為這些牲畜對領地的補給至關重要,堅持要求運輸返回,以致延誤-->>了撤退時機,險些釀成大禍,請大人責罰。”
伯爵聞,眉毛微微一挑,眼中閃過一絲了然的笑意。
他顯然看穿了卡爾這是在為里昂開脫,但他并沒有點破,只是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哦?貪功冒進,這可不像我印象中那個謹慎周全的卡爾會做出來的事啊…”
卡爾心中微凜,知道伯爵心如明鏡,便繼續往下說。
重點描述了里昂在發現被索倫騎兵追擊后果斷放棄牛羊、轉向迎敵的決斷,以及其高超的指揮藝術。
“…里昂指揮官臨危不亂,指揮極其出色,他先是巧妙地利用受驚的牛羊群沖擊、阻滯了索倫騎兵的沖鋒勢頭,打亂了他們的陣型。”
“隨后將僅有的重裝槍騎兵排列在最前方,發動了決死反沖鋒,第一次沖鋒后,里昂指揮官本人雖腹部受創,血流不止,卻依舊堅持指揮,重新集結部隊發起了第二次沖鋒,徹底擊潰了索倫人的意志,將其主力打散逃亡…”
“屬下隨后接替指揮,才得以將傷亡慘重的部隊順利帶回卡恩福德。”
隨后,他講述了索倫人如何派出更精銳的兵團本部騎兵和步兵進行報復性圍攻,以及卡恩福德防御戰的慘烈。
在描述最后決戰時,他巧妙地措辭:“…就在我軍與索倫狂戰士在防線缺口處浴血鏖戰、僵持不下之際,凱蘭與洛朗爵士率領的援軍及時抵達戰場,索倫人軍心震動,最終倉皇潰退…這才解了卡恩福德之圍。”
聽完卡爾的敘述,伯爵沉默了片刻,手指有節奏地輕輕敲擊著桌面。
忽然,他抬起眼,目光銳利地看向卡爾,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聽起來,真是一場慘烈而輝煌的勝利啊…不過,卡爾,你似乎漏掉了一些細節?或者說…美化了一些過程?”
他身體微微前傾,語氣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調侃和壓迫感:“據我所知,凱蘭和洛朗的部隊,趕到戰場時,索倫人的步兵主力已經被你的人啃得差不多了吧?他們所謂的‘及時抵達’,恐怕更多的是在收拾殘局和追擊潰兵?”
“那四百個索倫人的功勞…其實都是你拱手送給他們的,對吧?”
卡爾心中猛地一驚,背后瞬間沁出一層冷汗。
他沒想到伯爵的情報如此精準,眼光如此毒辣,一下子就看穿了他與兩位爵士之間的“默契”。
他低下頭,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是沉默以對。
伯爵的聲音陡然提高了幾分,帶著一絲冰冷的意味:“卡爾·馮·施密特,你應該很清楚,虛報戰功、欺瞞上官,在軍中是什么罪過吧?嗯?”
一旁的夏洛蒂聽到這話,頓時急了,拳頭緊握,向前一步就想為卡爾辯解:“父親!不是那樣的!卡爾他…”
卡爾及時伸出手,輕輕按住了她的手腕,示意她不要沖動。
他還是低著頭保持沉默,挨打要站穩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辦公室內的氣氛瞬間變得無比凝重和壓抑。
然而,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沉默持續了數秒之后,伯爵臉上的冰霜驟然融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帶著極度欣賞和暢快的大笑!
“哈哈哈!好!很好!卡爾,你做得非常好!”伯爵的笑聲洪亮而充滿快意,他站起身,繞過書桌,走到卡爾面前,再次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面對如此巨大的戰功和誘惑,沒有獨攬功勞,反而懂得分潤給前來‘支援’的友軍將領,用實實在在的利益來結交盟友、穩固關系。”
“不瞞你說,在此之前,我更多是將你視為一個驍勇善戰、于絕境中能創造奇跡的將領,但如今看來……”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精光,語氣變得深沉:“你的政治眼光遠遠超出了你這個年齡和地位應有的水平,對此我也只能歸咎于你的公爵父親的血脈發揮作用了吧,畢竟老施密特可是玩弄權術的高手。”
“你身上,看來是流淌著同樣的血液,有機會你可以找你父親交談下心得呢。”
卡爾看著伯爵前后反差巨大的反應,心中松了一口氣,這才明白剛才那一出竟是伯爵的試探和考驗。
他連忙謙遜地低下頭:“大人過譽了,屬下只是覺得,勝利屬于所有參戰者,卡恩福德的生存和發展,離不開伯爵大人和各位同僚的支持。”
“行了,在我面前就別來這套虛的了,”伯爵擺擺手,心情顯然極好,“你的這份‘大禮’,凱蘭和洛朗想必是感激涕零,這份人情,他們背后代表的勢力,都會記在你頭上,這對于你,對于卡恩福德未來的發展很有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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