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側過頭,仿佛只是隨意尋個話題般問道:“你這……究竟是什么香?”
這香她明明聞過許多次,這還是她第一次問。
第一次,主動找話說。
第一次,小心翼翼地避開了他的敏感。
蕭宴舒正半倚著,指尖撥著簾角,聽到她的問話,動作輕輕頓了半分。
他挑眉:“沈講官想打探本王的私房香料?”
沈蕙笙:“……”
他見她被噎住似的安靜了一瞬,低低笑開:“舊方子。”
沈蕙笙輕輕一愣:“舊方子?”
“嗯。”他望向窗外,聲音放得極輕,“有人以前……說這味道不煩人。”
他說得太平靜,平靜到讓她心口莫名一緊。
“那……你自己喜歡嗎?”
蕭宴舒看著她笑了,笑得敷衍又輕:“我?我用什么不都無所謂?”
沈蕙笙眉心輕皺,方想再說什么,蕭宴舒卻低頭整理起袖口,像是完全不知她心底那點起伏。半晌,他才淡淡開口,語氣輕得像風:“你聞了三年,今日才問。”
“我……”她想答,卻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他沒有抬頭,也沒有表現什么,只把袖口整理平整,姿態落落大方,仿佛方才那點失神,是她看錯了。
“……無妨。”他說得輕極了,鳳眼在垂下的一瞬,悄悄暗了半寸:“本王不過隨口一。”
“殿下……”
沈蕙笙話剛起了個頭,想告訴他,他并非無人在意,可馬車已在何氏醫館前穩穩停下。
蕭宴舒率先掀簾,側身為她讓出一條路:“到了。”
她終是把話咽回了喉嚨。
可那酸澀的滋味卻在舌尖打轉,像沒來得及吞下的苦藥,恰與門內飄出的草藥氣息如出一轍。
那味道輕輕一撞,她眉心便又不自覺地緊了幾分。
蕭宴舒瞧見了,語帶調侃地笑她:“我還以為沈講官天不怕地不怕――怎地也怕良藥?”
她立刻像是被人一下戳在軟處,雙頰又飛起一陣紅,低低嘟囔:“才沒有。”
蕭宴舒忍不住笑出聲來,抬眉道:“良藥苦口,沈講官可知?”
“我又不是小孩子。”她沒好氣回他一句,聲音卻軟下去半分。
她原以為他會繼續調侃她,可他原本帶笑的眉眼,竟在這一瞬慢慢斂下來。
“沈講官。”蕭宴舒語調輕輕一沉,忽然靠近了她半寸。
他俯身,在她耳側低聲道:“――可是藥三分毒。”
那氣息落下時,沈蕙笙心口輕輕一顫,下意識想抬頭,卻又被那半寸的距離牢牢定住了。
“藥,適可而止,才能救人;若過了,便能取人性命。”
他側首時,頸間冷淡的金絲與她發絲幾乎相觸,那聲音在她的耳廓處壓低。
“聽我一句勸。”他的氣息收得極柔:“江南的案……到此為止吧。”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