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內依舊安靜,兩個女童倚著她酣睡正香,簾外風聲柔和,幾縷日光斜斜灑進車廂中,仿佛這世間短暫間也可有一隅安穩之所。
對面的簡知衡靜靜望著她,絲毫未催問方才那片沉默。
仿佛一切在他那里,都不急不慢,自有章法。
可正因他什么都不問,她反倒更難掩住心中的波動。
沈蕙笙朝他略一頷首,輕聲道:“簡公子方才那一句‘世道欠女子太多’,蕙笙記下了。”
簡知衡唇角含笑,應道:“那便但愿將來能有一日,天下女子都無需再記這一句話。”
沈蕙笙聞,心中又再度一震。
簡知衡的那句話落在耳畔,卻像穿越時空而來,輕聲一響,直擊心底。
她不由得盯著他看,有那么一瞬,她猜――他會不會也是外來者?
可轉念一想,又覺不太可能。
他行合禮,舉止周正,并無半分與這世界格格不入之處。
可偏偏那一番話,卻不似出自這理學森嚴、禮教重壓朝代的聲音。
那男子……像是泥濘世道中意外盛開的一朵雪白梅花,不合時宜,卻自有其枝。
若他真是外來之人,那他藏得極深,深到她也只能在這句話里,窺見一絲可能。
可若他不是――那這一句為女子發聲的異語,又是如何,在此間生根?
他又是在何處、何時,抵住了耳濡目染的偏見,生出了這般溫柔清醒的念頭?
畢竟,即便在那個她來自的那個世界,那些桎梏也并未真正松動。
沈蕙笙眼底光色微動,低聲道:“簡公子這般話,倒是極少聽人說過。”
簡知衡看她一眼,眸色深了些,聲音卻仍淡淡的:“有理之,從來不靠附和成聲;理若在它,縱是獨,也比千百人盲從來得可貴,不是嗎?”
沈蕙笙點了點頭,她不由得想起了一句話――真理,總是掌握在少數人手中。
正是因為這樣,她認為簡知衡所,實乃過于超前,她思量片刻后還是決定試他一試。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