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略一點頭,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動作溫雅而從容。
她便牽起兩個女童,小心登車。
盼娣上車時還怯怯看了那位公子一眼,像是怕污了車內陳設,男子只溫聲道:“不妨事。”
簾幕低垂,塵囂隔絕,車輪轆轆而行,世間忽然靜了下來。
車內靜謐,車簾外光影搖曳,風聲漸遠。
兩個女童下意識地縮在角落,盼娣更是小心翼翼地收著披風,只沾著椅邊虛坐,連脊背都不敢靠實。
沈蕙笙見狀,喉嚨微微酸澀,輕輕嘆了口氣。
她將盼娣拉到自己膝上坐下,伸手替她理了理鬢角散亂的碎發。
盼娣身子微顫,趕忙想從沈蕙沈身上離開,唯恐將一身血污的晦氣傳染給她,卻不料被沈蕙笙一把按下。
沈蕙笙輕輕一笑,那笑意里卻沒有半分輕松,反倒藏著一絲苦澀。
“你一人染紅時,他們都盯著你;可若我也染了,旁人就不知該看誰了。”
她說著,拉起那件披風,將盼娣連帶自己一并裹住,輕聲道:“再說了,紅就紅吧,女子總有那一天,若連這都能被人恥笑,那便是這世道太可笑,不是你。”
盼娣怔怔地望著她,眼中霧氣氤氳,像是從未聽過有人這樣說話,更從未有人這樣護過她。
她咬著唇,想要強忍,卻還是“哇”地一聲埋進沈蕙笙懷里,哭得抽抽噎噎。
來娣也不知所措,只小聲抽泣著,一邊攥緊了沈蕙笙的袖角,仿佛也能借此留住一分安穩。
沈蕙笙沒有說話,只是輕輕拍著她們的背,像在撫慰兩個壓得太久太久的夢魘。
她的手掌溫暖而堅定,不帶憐憫,也沒有施舍,有的只是女子之間平等的、沉默的陪伴。
簾幕外陽光正好,車輪碾過青石,留下一串細碎的節奏。
馬車中,風穿過簾隙,拂過三人裹在一處的披風,帶著微涼的暖意,悄然掠過眼角與淚痕。
不遠處,青衣男子收回目光,靜靜坐好,未出聲打擾。
他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方干凈帕子,卻沒有遞出去,只是指尖微緊,像是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場景觸動。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