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動。

蘇挽月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目光在紅繩上停了半息。

她忽然伸手，從地上撿起一顆小石子。

石子灰白，帶棱角。

她屈指一彈。

石子飛出，擊中馬鞍皮囊。

皮囊晃動，紅繩松脫。

她立刻起身，快步走過去，彎腰撿起紅繩。

紅繩纏在她指尖，她轉身回來，把繩子塞進蕭玄手里。

他攤開手掌。

紅繩結扣處，露出半枚青銅片。

不是整塊。只有左邊一半。

虎頭紋路清晰，齒口銳利。斷口整齊，像是被利器劈開。

他翻轉青銅片。

背面刻著兩個字：鎮北。

蘇挽月盯著那兩個字，呼吸停了一瞬。

蕭玄把紅繩攥緊。

他站起身，朝鏢隊方向邁了一步。

蘇挽月也起身。

兩人并肩站著，沒說話。

遠處傳來牛鈴聲。鏢隊要啟程了。

蕭玄抬腳，踩上路邊一塊青石。

青石表面有裂紋，裂紋里嵌著幾粒黑沙。

他腳尖碾了一下。

黑沙碎開，露出底下一點暗紅。

不是沙。是干涸的血。

他收回腳。

蘇挽月從袖中抽出一根銀針。

針尖朝下，懸在掌心上方一寸。

針尾微微顫動。

他伸手，握住她手腕。

她沒掙。

銀針停止震動。

他松手。

她把銀針收回袖中。

鏢隊開始移動。

牛車輪子碾過碎石，發出咯吱聲。

蕭玄轉身，朝山道走去。

蘇挽月跟上。

兩人沒回頭。

蕭玄右手插在粗布腰帶里，攥著那截紅繩。

蘇挽月左手按在右腕脈門處，指腹壓著皮膚。

山道拐彎處有棵歪脖松。

松樹根部堆著枯葉。

蕭玄停下，彎腰撥開枯葉。

下面露出半截斷箭。

箭桿漆黑，箭頭烏青。

他拔出來，箭尖朝上。

陽光照在箭頭上，反射出一點冷光。

他把它插進自己腰帶后側。

蘇挽月看著那截箭，沒說話。

她從包袱里取出一個油紙包。

打開，里面是三塊麥餅。

她掰開一塊，遞給蕭玄。

他接過，咬了一口。

餅硬，嚼起來費力。

她也掰開一塊，慢慢吃。

風吹過松枝，樹葉沙沙響。

蕭玄咽下最后一口餅，抬手抹嘴。

他望向山下。

鏢隊已變成六個小點，沿著官道往東北方向移動。

蘇挽月站到他身邊。

她抬手，指向遠處一座禿山。

山腰有片灰巖，形狀像臥虎。

她開口，聲音很輕：“虎符另一半，應該在那里。”

蕭玄沒回答。

他抬起右手，攤開。

紅繩纏在指間，虎頭紋路朝外。

他慢慢握緊拳頭。

指節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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