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想見他,有人想拉攏他,有人想試探他。
這就夠了。
他提筆寫下第四道密令:命荊南一帶的舊部準備接應,若近日有自稱“游方醫者”的人入境,務必護其周全,并傳一句話——“故人將至,勿驚”。
這是給蘇挽月的信號。
她若驗血成功,確認了針上之血與當年冷宮少年相符,就會明白一切。她聰明,不會貿然現身,但她一定會動。
而他會讓她找到線索。
信任不是搶來的,是一步一步遞出去的。
他把密令燒毀,灰燼落入茶杯,加水攪勻后倒入角落的花盆。
這時門外傳來新的動靜。
不是婢女,是張遠山的兒子張毅,如今已是禁軍新任統領。他穿著便服,腳步穩健,手中提著一個木盒。
蕭玄沒有躺下。
他知道張毅是自己人,也知道這個時候來,必有急事。
門開,張毅走進來,反手關門。
“殿下。”他低聲說,“北境急報。”
蕭玄點頭。
“斷龍嶺發現敵蹤,疑似北狄斥候。張統領請您盡快擬定應對策略。”
蕭玄起身,走到沙盤前。上面插著許多小旗,代表兵力分布。
他看著斷龍嶺的位置,沉默片刻。
“告訴張統領,按原計劃布防。三千玄甲軍不動,另調兩千輕騎偽裝主力,埋伏于兩側山谷。”
“是。”
“還有。”
“請講。”
“你回去時走偏門,換身衣服再出城。最近別穿軍服。”
張毅一怔,“為何?”
“因為你已經被盯上了。”蕭玄盯著沙盤,“今早有三個陌生面孔在府外徘徊,其中一個曾出現在悅來客棧——那是嵩山派的地盤。”
張毅臉色變了。
“江湖人也開始插手朝務了。”
蕭玄冷笑一聲,“那就讓他們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布局。”
他拿起一支筆,在紙上畫出三條路線。
“這條通往青州,派一名懂藥理的舊部假扮游醫,沿途散播‘寒疫將起’的消息。”
“這條去荊南,讓老兵帶話給當地豪強,就說‘玄機子將至,可借勢而起’。”
“最后這條留在京城。”
他頓了頓,“找幾個可信的混混,讓他們在茶館打架,吵起來的時候喊一句——‘聽說玄機子其實是皇族后裔!’”
張毅愣住,“您是要……”
“我要讓所有人都在猜。”蕭玄放下筆,“猜我是誰,猜我要做什么,猜我到底有沒有通天手段。”
“只要他們在猜,我就永遠領先一步。”
張毅低頭,“屬下明白了。”
他收起紙條,轉身欲走。
“等等。”蕭玄叫住他。
“把盒子留下。”
張毅把木盒放在桌上,打開。里面是一套灰色布衣,還有一頂斗笠。
“下次來,穿這個。”
張毅點頭,退出房間。
門關上后,蕭玄走到桌前,拿起斗笠。
他知道,很快他就不能再待在這里了。
病得太久會引疑,痊愈太快會露餡。
最好的方式,是讓“蕭玄”繼續病著,而“玄機子”悄然離開。
他把斗笠放下,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瓷瓶。
里面裝著一種藥粉,服用后可模擬高熱昏厥癥狀,持續六個時辰。
足夠他“昏迷”期間,讓別人以為他病情加重。
到那時,自然會有大夫建議送往別院靜養。
而他,就會在途中“失蹤”。
江湖,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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