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玄圈下名單上第一個名字時,指尖在紙上停了一瞬。他沒有抬頭,但耳朵已經捕捉到院外一絲異樣——不是風聲,也不是更鼓,是鐵器擦過磚縫的輕響。
他放下筆,起身走到墻邊取下佩劍。劍未出鞘,人已推開書房門。
夜風撲面,他站在臺階上,目光掃過庭院。四角燈籠亮著,守衛按例巡行,一切如常。但他知道不對。三更天不該有這么整齊的腳步聲,更不該有人在西廊來回走動三次。
他抬手摸了摸腰間墨玉螭龍佩,低聲說:“傳袁天罡。”
話音落不到十息,黑影從屋脊躍下,單膝跪地。袁天罡披著暗紅斗篷,唐刀未出,眼神已冷。
“東角門發現絆索,被人提前剪斷。”他低聲道,“西院馬廄后窗開著,守夜人倒在地上,鼻息尚存。”
蕭玄點頭。“不是小賊。”
“是沖你來的。”
“我知道。”蕭玄轉身回屋,一邊披甲一邊下令,“封鎖東西角門,主院設伏,活捉為首者。調弓弩手上房頂,箭頭不帶刃,只準射腿。我要活口。”
袁天罡應聲而去。
蕭玄登上望樓,居高臨下看全府布局。火把陸續點亮,整個王府像被驚醒的獸。他一眼看出敵人意圖:三路進犯,一路佯攻前廳,一路直撲書房,另一路奔馬廄而去。
他冷笑一聲。“想燒我戰馬?做夢。”
他拿起燈架旁的一面銅鑼,敲了三下短兩下長。這是早先定好的信號——中軍不動,左右夾擊。
幾乎同時,前廳方向傳來打斗聲。幾道黑影fanqiang而入,手持短刃,動作迅捷。他們穿著統一制式的黑衣,臉上蒙著布巾,腳底無聲。
一名守衛迎上去,剛開口喝問,就被一刀劃中肩膀,踉蹌后退。
但第二波攻擊立刻到了。袁天罡帶著五道虛影從兩側包抄,唐刀一震,化作判官筆形,點中一人咽喉。那人悶哼一聲,倒地不起。
其余兩人反應極快,立即分頭突圍。一個往書房沖,一個直奔內宅。
蕭玄站在望樓上看得清楚。“放他們進來。”
手下不解。“殿下?”
“我說放。”他聲音不高,卻沒人敢違抗。
果然,那名沖向內宅的黑衣人剛踏入花園回廊,腳下突然一緊。絆索觸發,一張漁網從檐下落下,將他兜頭罩住。旁邊埋伏的守衛立刻撲上,將其死死按住。
另一個撲向書房的也被攔下。兩名護衛持刀對峙,交手不過三招,那人便露出破綻。袁天罡從屋頂躍下,一腳踹中其手腕,短刃落地。他反手擒住對方手臂,擰到背后。
“綁起來。”袁天罡下令,“別傷要害。”
此時馬廄方向也傳來動靜。第三路人馬正要潑油點火,卻被早已埋伏的弓弩手圍住。十支箭同時對準胸口,對方只得棄械投降。
蕭玄走下望樓,腳步沉穩。他穿過中庭,看見地上躺著三人,都被五花大綁。另有兩具尸體倒在角落,是守衛拼死抵抗時被殺。
他蹲下身,掀開其中一人臉上的黑布。這人臉型瘦削,眉骨突出,右耳缺了一小塊。
“認得嗎?”他問身旁的袁天罡。
“北疆逃兵營出來的。”袁天罡冷冷道,“三年前因劫掠民糧被通緝,后來沒了消息。現在看來,是被人收編了。”
蕭玄站起身。“不是普通刺客。訓練有素,配合默契,還有戰術-->>分工。背后一定有人指揮。”
“而且知道我們今晚防備松懈。”袁天罡補充,“這批人清楚王府布局,連暗哨位置都避開了。”
蕭玄眼神一冷。“府里有內鬼。”
他轉身走向正廳,沿途下令:“關閉所有內宅通道,只留一條明道通向前院。把俘虜押過去,我要親自問話。”
守衛迅速行動。燈火通明之下,王府恢復秩序。受傷的仆役被送去醫治,死者抬走安放。原本慌亂的氣氛漸漸穩定下來。
蕭玄坐在主位上,看著被押進來的五名俘虜。三個活著,兩個重傷昏迷。
他走到最前面那人面前,抽出腰間短劍,抵住其喉嚨。
“誰派你們來的?”
那人閉著眼,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