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作瞪大眼:“你們早就知道了?”
“不止知道。”蕭玄說,“我還知道你昨晚想自盡。你在牢房角落磨指甲,打算割腕。可惜,我讓人換了鐵欄的位置,你摸錯了地方。”
細作臉色慘白。
“現在你有兩個選擇。”蕭玄說,“一是留在這里,等王翦派人滅口。二是配合我們,活到審案那天。”
細作跪了下來,額頭貼地:“我說真話……我都說。”
蕭玄沒讓他起來。
“你剛才說的,我會記下來。”他說,“一字不改。你簽了字,畫押,這份供詞就有效。”
他拿出一張新紙,開始寫。每寫一句,念一遍。細作聽著,不斷點頭。
寫完后,紙交到細作手中。他顫抖著簽下名字,按下手印。
袁天罡收起供詞,轉身離開密室去安排下一步。
蕭玄獨自坐著,把所有材料重新整理。賬冊副本、資金圖、筆跡比對、供詞原件,全部裝進一個油紙袋。他封好口,在外面寫下“張遠山親啟”。
然后他回到書房,點亮燈。
桌上還放著那支筆,筆尖沾墨未干。他提起筆,翻開一本空白冊子,開始寫明日朝堂要用的質問提綱。
第一條:北境駐軍實員與上報不符,差額三千人。
第二條:運糧損耗超規,申報四成,實際不應超過兩成。
第三條:文書時間矛盾,太原至黑水渡行程無法三日完成。
第四條:花押筆跡一致,系同一人摹寫簽署。
第五條:印章使用頻率異常,一日十七次不合常理。
第六條:飼料采購無對應馬匹編制,屬虛構支出。
第七條:資金最終流向境外據點,涉嫌通敵資敵。
他一條條列下去,字跡工整,毫無遲疑。
寫完后,他吹了吹紙面,確認無誤。然后將冊子合上,壓在硯臺下。
這時,門外傳來輕微響動。
不是腳步聲,是衣料摩擦門框的聲音。
蕭玄沒有抬頭。
他知道是袁天罡回來了。
“東西送出去了?”他問。
“送到了。”袁天罡站在門口,“張統領的人接的,當場驗明印記,帶回府中。”
蕭玄點頭。
“你還留了一手。”袁天罡說。
蕭玄沒答話。他從抽屜里取出另一份供詞副本,放進貼身內袋。
這才是真正的原始口供,沒人看過。
他站起身,走到窗邊。夜風拂面,遠處城樓更鼓響起。
三更了。
他轉身,重新坐下,拿起筆。
這一次,他開始寫一封密信。
收信人不是張遠山,也不是袁天罡。
而是北境邊軍的一位舊部校尉。
信的內容很簡單:三日后,黑水渡將有運糧隊經過,押運者為兵部心腹。若攔截成功,可獲通敵實證。
他寫完最后一句,折好信紙,塞進銅管。
然后站起身,走向密道入口。
他要把這根銅管,親手放進聽風樓的傳遞系統。
銅管滑入通道時發出輕響。
蕭玄轉身,回到書案前。
他的手落在銀鎖上,輕輕摩挲了一下。
然后提筆,寫下下一個行動計劃的第一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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