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一凝。

如果是這樣，那明日見面，他必須問清楚。

他坐著沒動，手放在案上，指節輕輕敲了兩下。節奏很慢，像是在計算時間。

王府深處，某個角落有低語聲傳來，極輕，聽不清內容。應該是巡夜的仆役在交接。這類聲音平日不會引起注意，但今晚他格外敏銳。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已經不再是那個任人忽視的三皇子。

他的動作，他的選擇，正在引發連鎖反應。張遠山深夜來訪，說明軍中有眼線關注他；賬冊設局，說明東宮或二皇子府已動手；而現在，連巡夜的人說話都壓低了聲音，顯然是怕被聽見什么。

關于三皇子異動的傳，已經在傳了。

他知道這不可避免。越是邊緣的人突然有了動靜，越會引起猜忌。但他不怕。怕的是毫無聲息，被人當成死子。現在既然動了，就要讓人看不清他的深淺。

他要讓所有人覺得，他有底牌。

哪怕底牌還未完全揭開。

他伸手，從袖中取出一張紙條，是昨日袁天罡離開前塞給他的。上面寫著三個名字：林七、陳啞、老刀。都是不良人分支的聯絡代號，分布在王府外圍的三個據點。七日內，這些人會陸續回應，成為第一批情報網成員。

他看完，將紙條湊近燭火，燒成灰燼。

灰落在銅盆里，黑了一片。

他盯著那堆灰，忽然低聲說：“如果你真能聽懂我，那就讓我看到一點提示。不用多，一次震動，一道光，都可以。”

他說完，把手按在心口。

等了五息。

沒有反應。

他也不惱，收回手，閉上眼，開始梳理明日的每一步。

午時取賬冊，穿素色常服，避開眼線記錄。拿到后不打開，直接帶回偏殿。然后簽到，觀察系統變化。若有異動，立刻測試銀鎖反應。若無，則按原計劃將賬冊轉交給袁天罡，由他追查來源。

整個過程必須流暢，不能露出破綻。

他正想著，心口忽然一燙。

很短，比剛才那次更明顯。

他猛地睜眼，手立刻按上去。

銀鎖還在，溫度正常。

但他確定，剛才那不是錯覺。

系統……有反應了。

他坐直身體，呼吸略沉。剛才他什么都沒做，只是在規劃行動。難道是“簽到前的準備流程”觸發了某種機制？

他試著再重復一遍思路。

剛想到“午時取賬冊”，心口又是一熱。

這次他看清了。

不是持續的熱，而是一閃即逝的灼感，像電流穿過皮膚。

他立刻調出系統。

界面照常，文字未變。

但他笑了。

他知道了一件事——系統在監聽他的決策。

不是被動等待簽到，而是在他做出關鍵計劃時，就會產生反饋。

這說明，系統有認知能力。它不只認時間，也認行為邏輯。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

這一夜，他摸到了第一道門縫。

外面天色依舊漆黑，冷宮偏殿靜得能聽見燭芯爆裂的聲音。

他坐在案前，手搭在桌沿，指尖輕輕點了兩下。

銀鎖貼著心口，不再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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