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鳥面具…”
杰米嘶啞的聲音在破碎的石室中回蕩,帶著一種令人不寒而栗的冰冷。這個詞仿佛本身就攜帶著不祥,讓空氣都凝滯了幾分。烏鳥――在維德拉的古老傳說中,常被視為死亡的信使,衰亡的征兆。
維克多教授臉上的符文猛地灼亮了一下,仿佛被這個詞觸動了某種深層的警兆。他眼中閃過一絲極度的震驚與了然,喃喃低語:“…果然是它們…‘衰亡之吻’…”
艾琳正在維持陳維生命光暈的手也微微一顫,灰綠色的眼眸中充滿了難以置信。“那個信奉末日的邪教?他們…他們怎么會和靜默者攪在一起?又怎么會知道我們在這里?”一連串的疑問脫口而出,局勢的復雜程度遠超她的想象。
杰米似乎被“衰亡之吻”這個名字嚇住了,身體抖得更厲害,語無倫次地繼續說道:“我…我不知道他們是誰…他們找到我時…就像影子一樣…戴著那種漆黑的、像烏鴉一樣的金屬面具…聲音…聲音很怪,像是很多人在同時說話…他們給了我那個水晶…說只要我用在教授您身上…就能救我女兒…他們…他們好像很了解塔里的情況…甚至…甚至知道靜默者的一些巡邏路線…”
維克多教授強壓下臉上的劇痛和心中的驚濤駭浪,追問道:“他們還說了什么?有沒有提到他們的目的?或者…在塔內的具體位置?”
杰米努力回憶著,渾濁的眼睛里充滿了恐懼:“他們…他們沒多說…只是強調…‘寂靜’是必然的歸宿…而他們…是‘歸宿’的引路人…位置…好像…好像提到過一個詞…‘腐朽之巢’?還是‘終末花園’?我…我當時太害怕,記不清了…”
“‘腐朽之巢’…”維克多教授重復著這個充滿惡意的名字,眉頭緊鎖,飛速在腦海中檢索著相關的知識,“…據古老的零星記載,‘衰亡之吻’在某些重要的據點,會建立被稱為‘腐朽之巢’的儀式之地,用于進行他們那褻瀆的‘終末崇拜’…如果塔內真的有他們的據點…”
他的目光陡然變得銳利,看向巴頓和索恩離開的方向,一絲強烈的不安涌上心頭。如果“衰亡之吻”也潛伏在塔內,并且與靜默者存在某種聯系或默契,那么巴頓他們的潛入行動,很可能從一開始就落入了更大的陷阱!
……
與此同時,在寂靜回廊那光怪陸離、危機四伏的深處。
巴頓和索恩,兩個偽裝成靜默者的“灰色幽靈”,正沿著巴頓記憶中那被痛苦和瘋狂模糊了的路徑,艱難地向著熔爐區方向迂回前進。艾琳的偽裝術在宏觀視覺上堪稱完美,他們行走在由凝固黑暗和流動光點構成的詭異環境中,幾乎與背景融為一體。
但微觀上的破綻依舊存在。索恩眉骨那道疤,即使用鏡海之力模糊處理,在特定角度光線下依舊會透出一絲兇悍的輪廓。巴頓那過于龐大的骨架和行走時習慣性的、仿佛敲打鐵砧般的沉重步伐,也并非完全掩蓋。更重要的是,他們無法模擬靜默者那種特有的、如同融入背景噪音般的“寂靜”力場,這讓他們在靠近某些能量敏感的節點時,不得不更加小心,繞行更遠的路。
“左轉…避開那片…閃著紫光的區域…”巴頓壓低聲音,嗓音因傷痛和壓抑而更加沙啞,“那里…有東西…會吸干活物的回響…”
索恩依行事,風暴使者被他倒提著,槍口朝下,盡量減少能量波動。他的感官提升到極致,捕捉著空氣中每一絲異常的能量流動和遠處可能傳來的腳步聲。回廊內并不安靜,那些被封存的情感碎片時刻散發著低語,反而成了他們最好的掩護。
一路有驚無險。他們成功避開了兩撥三人一組的靜默者巡邏隊,對方似乎并未察覺異常,只是如同執行固定程序的機器般沉默掠過。他們還遭遇了幾次危險的“回響烙印”暴動,一團凝聚了某個古代暴君瘋狂屠戮執念的光點突然爆開,幻化出無數揮舞著銹蝕兵器的骷髏虛影,咆哮著撲來。索恩用偽裝成能量棍的風暴使者槍柄,附著微弱的雷光,以純粹的物理力量將其敲碎,動作快如閃電,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響。
“媽的…這鬼地方…”索恩低聲咒罵,擦去濺到偽裝層上的幾點污穢能量殘渣,“比下水道里的變異老鼠還惡心…”
巴頓沒有回應,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感知環境和回憶路徑上。熔爐區那熟悉的、混合了高溫、金屬與狂暴能量的氣息越來越近,其中還夾雜著一絲…令他刻骨銘心的、屬于“回響之癌”的污濁與…另一種陌生的、帶著腐朽與終結意味的冰冷氣息?
他的腳步微微一頓。
“不對勁…”巴頓喉嚨里發出低沉的聲音,熔爐般的眼睛警惕地瞇起,“能量…很雜…除了‘癌’和那些灰雜碎的‘寂靜’…還有別的…讓人…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