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則就是用來打破的,霍桑女士。”索恩毫不在意地擺擺手,“更何況,我們只是去‘參加’一場沙龍。第七行動組偶爾也需要一點……文化熏陶。”他看向陳維,“小子,你的判斷或許有點道理。與其在下面跟那些發瘋的石頭和能量玩命,不如先去把幕后看戲的混蛋揪出來。公爵府的沙龍,倒是個不錯的切入點。”
他頓了頓,目光在陳維和艾琳身上掃過:“不過,你們這副樣子可進不去。德里克,聯系總部,準備兩套符合身份的行頭,要快!鐵匠,你……”他看了看巴頓那一身肌肉和油污,咧了咧嘴,“……你就委屈一下,在車里等著,或者找個地方藏好,別嚇到那些夫人小姐。”
巴頓重重哼了一聲,但沒有反對。他知道那種場合不是他的戰場。
一小時后,一輛外觀低調但內部裝飾考究的蒸汽車,停在了位于上城區、依山傍水、氣勢恢宏的費爾南德斯公爵府門前。雨已經變小,化為冰冷的雨絲,但公爵府內燈火通明,悠揚的樂曲聲隱約可聞,與遠處城東區那令人心悸的沉悶轟鳴形成了諷刺的對比。
車門打開,首先邁出的是一只穿著精致黑色皮鞋的腳,然后是剪裁合體的深灰色禮服,將陳維略顯單薄但此刻挺得筆直的身材襯托出幾分難得的貴氣。艾琳緊隨其后,她換上了一襲深藍色的露肩晚禮服,裙擺如同暗夜中流淌的星河,頸間戴著一條看似樸素卻蘊藏著微弱“鏡海”波動的珍珠項鏈,將她清冷的氣質烘托得淋漓盡致。她挽住陳維的手臂,動作自然,仿佛一對真正赴宴的璧人。
索恩也換上了一身略顯緊繃的禮服,讓他看起來有些別扭,但他那雙鷹隼般的眼睛依舊銳利。他低聲對陳維和艾琳最后交代:“記住,我們是受邀的海外學者及其女伴,少說話,多觀察。我會設法引開注意力,你們找機會靠近觀景塔區域。德里克會在外圍策應。”
遞上偽造的請柬,穿過戒備森嚴但彬彬有禮的侍衛,三人步入了公爵府奢華的大廳。溫暖干燥的空氣,混合著香水、雪茄和陳年美酒的氣息撲面而來,與外面陰冷潮濕的世界截然不同。水晶吊燈折射出耀眼的光芒,紳士們衣著光鮮,女士們珠光寶氣,談笑語間充滿了虛偽的客套與精致的算計。
陳維感到一陣不適。這里的空氣仿佛粘稠的蜜糖,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浮華。他體內的“燭龍回響”本能地排斥著這種刻意營造的、停滯般的時間感。艾琳的手臂微微用力,示意他放松。她灰綠色的眼眸平靜地掃過全場,如同經驗豐富的獵手,快速辨認著可能的威脅與目標。
索恩很快便融入人群,與一位看似重要的官員攀談起來,巧妙地吸引著周圍的注意。
陳維和艾琳則端著酒杯,看似隨意地在大廳邊緣移動。陳維努力擴展著時序感知,試圖穿透這浮華的喧囂,捕捉那一絲可能存在的、冰冷的“觀測者”痕跡。但這里人多眼雜,各種回響波動混雜在一起――大多是微弱的“萬物”或“鏡海”,屬于貴族們常見的交際或炫耀能力,形成了巨大的干擾。
“那邊。”艾琳忽然用極低的聲音示意,目光投向大廳側面一條相對僻靜的走廊盡頭,那里有一道盤旋向上的樓梯,樓梯口站著兩名氣息沉凝的侍衛,顯然通往重要的區域――很可能就是觀景塔。
就在他們考慮如何接近時,一個略顯輕浮的聲音在身邊響起:“哦?多么迷人的組合!一位充滿異域風情的學者,和一位……嗯,霍桑家的小姐?真是令人意外的重逢。”
兩人轉身,看到一個穿著粉色夸張禮服、手持孔雀羽扇的年輕男子,正用一雙充滿好奇和審視的眼睛看著他們,尤其是艾琳。他的笑容熱情,但眼底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精明。
艾琳的瞳孔微不可查地收縮了一下,臉上卻浮現出恰到好處的、帶著些許疏離的禮貌笑容:“晚上好,菲茨伯爵。沒想到您還記得我。”
“當然,美麗的艾琳小姐,您和您的家族一樣,令人難忘。”菲茨伯爵夸張地行了個禮,目光轉向陳維,“這位是?”
“這位是陳維先生,來自東方的訪問學者,對古代建筑頗感興趣。”艾琳流暢地介紹道,同時指尖在陳維手臂上輕輕點了兩下,那是警告的信號――菲茨伯爵,公爵夫人的表侄,以消息靈通和喜愛刺探隱私聞名,是個麻煩人物。
陳維壓下心中的警惕,微微頷首:“晚上好,伯爵閣下。”
菲茨伯爵上下打量著陳維,眼中興趣更濃:“東方學者?難怪氣質如此獨特。聽說今晚公爵夫人的收藏室里,恰好有幾件來自東方的古物,陳先生是否有興趣一同鑒賞?我可以代為引薦。”他熱情地發出邀請,目光卻似有似無地瞟向那條通往觀景塔的走廊。
陳維正欲婉拒,懷中的“星塵之牙”卻毫無征兆地傳來一陣極其輕微、但清晰無比的悸動!與此同時,他眼角的余光似乎捕捉到,在二樓觀景塔方向的欄桿后,一個穿著深色禮服、背影挺拔的身影一閃而過,其手腕上,似乎有一抹幽藍色的微光,在華麗燈火的映照下,短暫地閃爍了一下。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