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知道昨晚半夜湄若去干了什么大事,張良即使一身鞭傷,第二天還是被副官扶著出現在了張家老宅的議事廳。
張良被副官半扶半攙著走進來時,棉袍下的傷口還在滲血,每走一步都牽扯著背上的傷,疼得他額角冒汗,卻硬是沒哼一聲。
他選了個離主位最遠的椅子坐下,脊背挺得筆直,像是在無聲地宣告――他沒被打垮。
湄若坐在側位,端著茶盞的手頓了頓。
指尖傳來瓷器的涼意,心里卻掠過一絲訝異。
昨日那頓鞭子,她打得實誠,每一鞭都帶著三分力道,皮開肉綻是輕的,尋常人怕是得躺個十天半月。
這張良雖有紈绔之名,骨子里竟藏著點硬氣,倒讓她高看了一眼。
張麒麟坐在主位,青布錦袍的領口系得一絲不茍。
今天湄若沒打算多說什么,而是交給了南澤跟張麒麟,以后是有南澤輔佐張麒麟,教他處理家族事務。
張麒麟雖然還是沉默寡,但是南澤已經把今天的安排,給張麒麟掰開講給他了,張麒麟的腦瓜可不笨,很快就懂了,從中吸收到了知識。
南澤站在他身側,低聲說了句“可以開始了”,他抬眼看向張良,聲音依舊簡潔,卻比昨日多了幾分沉穩:“留守東北軍,建制未散的有多少?指揮體系還在嗎?”
張良忍著疼,從懷里掏出個小冊子,指尖劃過泛黃的紙頁:
“19萬。其中10萬是一線作戰部隊,6萬后勤工兵,3萬地方守備。指揮體系……還在,只是士氣低得很。”
提到這個,他喉結滾了滾,語氣里帶著點不易察覺的澀然。
張麒麟點頭,目光轉向大長老。
長老們現在都老實了,既然湄若力挺族長,他們自知保不住以前掌控張家的權利。
識時務他們覺得,興許還能保住基本長老的權利,張家內部也是有著勾心斗角的。
就像同樣娶外族,張弗林跟張瑞桐的兒子,張弗林普通張家人就只能看著兒子被長老們利用,本人處死。
而張瑞桐的兒子因為張瑞桐是族長就可以只是除族,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人的地方就少不了這些利益牽扯。
大長老連忙起身:“張家本家能調動的青壯有800,外家各分支加起來約1200,合計2000人左右。都是常年訓練出來的,有本事能用上,就是……不太會用槍。”
這些基本的大長老張口就來,日常處理事務的一直都是這幾位長老。
“汪家行動隊有1500人。”湄若忽然開口,聲音清淡得像窗外的雪。
話音剛落,議事廳里瞬間安靜下來。炭火“噼啪”的聲響在寂靜中格外清晰,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投向她,眼里寫滿了難以置信。
張海猛突然地站起來,粗聲粗氣地問:“湄若姑娘,您說啥?汪家?那伙跟咱斗了幾百年的家族?他們能聽話?”
坐在他旁邊的張海鐵也跟著點頭,旱煙桿在手里轉得飛快:“不可能吧?汪家怎么會跟咱合作?”
連一直沉默的張林都抬起頭,渾濁的眼睛里滿是驚疑。
他跟汪家打過交道,知道那是群比狐貍還精、比狼還狠的角色,別說合作,不背后捅刀子就算好的。
大長老皺著眉,手指無意識地敲著桌面。
他不信湄若會說謊,可汪家……一晚上的時間,怎么可能?難道她用了什么手段?
是麒麟虛影的威壓震懾住了他們?還是……他不敢深想,只覺得后背發涼――這湄若姑娘的手段,怕是比他們想象的要厲害得多。
湄若看著滿廳的驚詫,嘴角勾起一抹淺淡的弧度:“兩天后,你們去長春就能看到他們。”
她沒解釋,也無需解釋。有些事,保持神秘比說透了更有威懾力。
“可汪家是咱的死對頭啊!”一個外家的分族長忍不住開口,語氣里帶著憤憤不平,“憑啥要跟他們并肩作戰?”
“憑日本人的炮彈不認你是張家還是汪家。”湄若的聲音冷了下來,目光掃過那人,
“憑東北的黑土地上,埋著的是咱共同的祖宗。現在是要把鬼子趕出去,不是算舊賬的時候。”
那人被她看得一縮脖子,摸了摸鼻子,悻悻地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