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你去上學了?”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傷口的疼都忘了大半。
“哎哎哎,這事兒我知道!”黑瞎子終于找到插話的機會,湊過來拍了拍張海客的肩膀,力道沒敢太猛
“讓黑爺給你說道說道――咱啞巴,可是正兒八經的留學生!大學學的心理學專業,剛拿的畢業證,厲害不?”
張海客轉頭看向黑瞎子,眼神里多了幾分探究。
他認得這人,或者說,海外張家的人都知道黑瞎子。
當年小族長在國內時,身邊就跟著這么個吊兒郎當的家伙,是少數能讓小族長默許跟在身邊的人。
“你是黑瞎子。”他語氣肯定,不帶疑問。
“喲,黑爺這么有名?”黑瞎子挑眉,故意挺了挺胸脯,“看來我在海外也有粉絲啊。”
“你是族長為數不多的朋友。”張海客頓了頓,補充道,“應該說是唯一的朋友。”
黑瞎子樂了,用胳膊肘撞了撞白安:“啞巴,聽見沒?你們張家人都認證了,我是你唯一的朋友!以后可得對我好點,別總打我。”
黑瞎子沒事就犯賤,他一犯賤,白安就揍他,他倆都是三天一打五天一鬧的。
白安沒理他,就像沒聽見似的,眼神落在張海客的傷口上,確認包扎得還算穩妥,才稍稍移開目光。
黑瞎子自討沒趣,也不尷尬,轉頭給張海客細說起來:“……三年前我們就去德國了,我跟啞巴一起上的學。那小子厲害,過目不忘,教授都夸他是天才。”
他說得眉飛色舞,從冬天講到校園的梧桐道,從考試周講到畢業舞會的熱鬧,把那些跟“張家族長”八竿子打不著的日常,說得活色生香。
張海客聽得目瞪口呆。他想象過無數種小族長的遭遇
被汪家追殺,在古墓里療傷,甚至可能被困在某個不知名的角落……
卻唯獨沒想過,他會在德國的大學校園里,安安穩穩地過了三年,學了個聽著就文縐縐的專業。
這太不真實了,像場光怪陸離的夢。
他下意識地看向沙發上的湄若。
那女人始終沒說話,偶爾抬眼,目光在他和白安之間轉一圈,帶著種洞悉一切的了然。
張海客心里隱隱有個數――小族長能過上這樣的日子,恐怕跟這個女人脫不了干系。
湄若像是察覺到他的目光,抬眼對他淡淡頷首,沒說什么。
她知道張海客和海外張家的底細,跟十萬大山那些張家人不同,他們更懂得變通,也真心護著白安。
讓他知道這些事也好,至少能讓海外張家安分些,別再被十萬大山那些人利用了。
“……所以啊,我們剛從德國回來,搬來香港沒多久。這不,今天出來逛街就碰上你了。”
黑瞎子總算說完了,拿起桌上的蘋果,用水果刀轉著圈削皮,“說起來,你怎么會傷成這樣?被誰追呢?”
提到這個,張海客的臉色沉了下來,眼神里閃過一絲厲色:“粽子……”
他話沒說完,就被白安打斷了。
“喝水。”白安遞過來一杯溫水,語氣還是淡淡的,卻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
張海客愣了一下,接過水杯,指尖碰到杯壁的溫熱,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記憶里的小族長,向來是沉默寡的,甚至有些不近人情,什么時候會主動給人遞水了?
他看著白安平靜的側臉,又看了看旁邊插科打諢的黑瞎子,再看看沙發上氣定神閑的湄若,突然覺得,這三年里,小族長身上好像有什么東西,悄悄變了。
不再是那個背負著整個家族重擔,孤身一人走在刀尖上的張起靈了。
他好像……有了煙火氣。
窗外的陽光透過樹葉灑進來,在地板上投下晃動的光斑。
客廳里很安靜,只有黑瞎子削蘋果的“沙沙”聲,和遠處隱約傳來的海浪聲。
張海客喝了口溫水,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
不管怎么說,小族長沒事,還好好的,這就比什么都強。
至于汪家,至于青銅門,至于那些亂七八糟的麻煩……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