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一點點開進霧里,四周的霧氣濃得像牛奶,連甲板上的人都只能看見個模糊的影子。
除了螺旋槳攪水的聲音,啥動靜都沒有,靜得讓人心里發毛,仿佛整個世界就剩下這一艘船。
阮黑湊到胡八一身邊,聲音壓得很低:“胡隊,這霧邪性,散了之后指定要起大風浪。咱得抓緊時間,能在霧散前穿過外旋最好。”
胡八一點點頭,走到船頭找到雪莉楊。她正舉著望遠鏡,眉頭皺得緊緊的。
“能行嗎?”他問,“以現在的速度,明天中午能到外旋不?”
“懸。”雪莉楊放下望遠鏡,臉色不太好看,“這霧里根本看不清方向,羅盤都有點不準了。強行加速太危險,萬一撞上暗礁……”
話沒說完,就聽見胖子在甲板上扯著嗓子喊:“老胡!雪莉楊!快瞧那邊!霧里有東西!”
倆人心里一緊,趕緊往胖子指的方向跑。
湄若也跟著走了過去,她沒用眼睛看,神識早就鋪了出去――霧里確實有東西,而且……不對勁。
探照燈的光柱里,隱約能看見一盞明黃色的燈火,就在幾十米外的霧里飄著。
按理說,有燈就該有船,可那燈火旁邊空蕩蕩的,連船影都沒有,就像一盞孤燈懸在霧里,透著股說不出的陰森。
湄若的神識看得更清楚:那是艘古代海船,通體雪白,桅桿上沒掛帆,就懸著那盞燈。
船上沒人,甲板上、艙門上,到處都是黑乎乎的痕跡,像干涸的血跡,透著股濃郁的死氣。
“是船!”雪莉楊突然喊了一聲,聲音都有點發顫,“快瞧!”
也就幾秒鐘的功夫,那艘船從霧里鉆了出來。
三桅的古船,船身白得像涂了石灰,在霧氣里泛著冷光。桅桿上沒掛帆,就孤零零懸著那盞桅燈,燈光忽明忽暗,跟墳地里的鬼火似的。
最嚇人的是甲板上的血跡,黑褐色的,濺得到處都是,有些地方還堆著破破爛爛的衣服,看著像……像經歷過一場屠殺。
“我操!幽靈船!”胖子嚇得往后退了兩步,一屁股坐在甲板上,“真他媽有鬼啊!”
所有人都僵在原地,大氣都不敢喘。
這地方根本沒航線,怎么會突然冒出這么一艘船?看船的樣式,少說也有幾百年了,難不成真是從海底冒出來的幽靈船?
湄若倒是沒慌,大不了她過去看看唄!問題不大。
“轉舵!快轉右舵!”雪莉楊最先反應過來,沖著駕駛室大喊,“避開它!”
阮黑被這一喊,猛地回過神,雙手死死抓住舵盤,使勁往右轉。
“三叉戟號”不大,掉頭靈活,船身“嘎吱”一聲響,船頭猛地往右邊偏,堪堪避開了白色古船的船頭。
兩艘船擦著邊滑了過去,最近的時候,胡八一甚至能看見古船甲板上的血手印,還有艙門口掛著的半截繩子,上面似乎還纏著點破爛的布條。
那盞桅燈就在眼前晃過,燈光慘白慘白的,照得人心里發寒。
古船沒停,也沒改變方向,就那么悄無聲息地往霧里飄,很快就被濃霧吞沒了,只剩下那盞燈在霧里閃了兩下,徹底沒了蹤影。
甲板上靜得能聽見心跳聲。胖子癱在地上,手還在抖;
多玲姑娘嚇得躲在阮黑身后,臉白得像紙;明叔不知啥時候也湊到了甲板上,酒早就醒了,瞪著眼張著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胡八一盯著古船消失的方向,后背全是冷汗。
他摸出煙,剛想點上,手卻抖得打不著火。
湄若站在甲板邊緣,望著那片濃霧。她的神識還跟著那古船消失的地方,那股濃郁的死氣還沒散。
“都……都小心點。”胡八一的聲音有點沙啞,他總有種不好的預感,那船不會那么簡單的,被他們避開。
霧氣更濃了,桅燈的光在霧里暈開,像個小小的光球。螺旋槳攪水的聲音還在繼續,可聽在耳里,卻像是有什么東西在霧里跟著船,一點點地……靠近。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