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九局的會議室里,空氣像是被抽走了一半,沉悶得讓人喘不過氣。
吳邪在光滑的地板上踱來踱去。胖子斜靠在沙發上,手里的蘋果啃得只剩個核,果肉的甜香混著他時不時的咂嘴聲,成了這壓抑空間里唯一的活氣。
張麒麟靠著窗邊,側臉被窗外斜斜照進來的陽光切割成明暗兩半。
他望著訓練場里奔跑小張的身影,睫毛垂下的弧度很靜,沒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或許是什么都沒想,只是單純地看著。
“咔噠。”
門被推開的瞬間,三道目光齊刷刷地射過去。
湄若反手帶上門,手里拿著個文件夾,步伐輕快地走到會議桌旁,拉開椅子坐下。
她將文件袋往桌上一放,發出輕微的“咚”聲,像是在平靜的水面投下一顆石子。
“看來住得還習慣?”她抬眼掃過三人,嘴角噙著點若有似無的笑意,目光在吳邪臉上停留得格外久。
那笑容看得吳邪后頸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像有只無形的手順著脊椎爬上來,帶著點涼颼颼的詭異。他停下腳步,搓了搓手:“還、還好,就是……”
“吳邪。”
湄若突然開口,只叫了他的名字,尾音輕輕揚起,卻在最關鍵的地方頓住了。
吳邪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剛到嘴邊的話全堵了回去。
他太熟悉這種感覺了――每次有壞事發生前,二叔或三叔就用這種語氣叫他,像貓捉老鼠似的,先吊足了胃口。
“湄若,有什么事你就直說吧。”他往前湊了兩步,聲音里帶著點不易察覺的顫抖,“別這么吊著,我……我受不了。”
湄若挑了挑眉,沒接話,只是將桌上的文推了過去。“看看吧。”
吳邪的手指懸在文件袋上方,遲遲沒敢碰。
他有種強烈的預感,這里面裝的東西,會徹底打碎他現在的認知。
可湄若的眼神太過平靜,平靜得像在說“天要下雨”,容不得他退縮。
他深吸一口氣,翻來文件夾。
第一張照片映入他眼簾。
吳邪的瞳孔驟然收縮。
照片里父親穿著休閑,笑得一臉溫和;母親依偎在父親身邊,眉眼彎彎。
“你查我父母?”吳邪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難以置信的憤怒,“他們跟這些事沒關系!你憑什么查他們?!”
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渾身的刺都豎了起來。
“你就只看到了你父母?”湄若的語氣依舊平淡,像是在陳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
吳邪一愣,下意識地低頭再看。照片上確實是三個人――他的父母,還有一個陌生的男孩。
他攥緊照片,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什么意思?”
可吳邪的目光,死死釘在母親懷里抱著的那個小男孩身上,那孩子約莫十歲,穿著白襯衫,他有了不好的預感。
“吶,那可是你親弟弟。”湄若終于笑了,笑意里帶著點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
像極了沙漠里被張麒麟丟下時,她憋著的那股氣,此刻終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弟弟?”胖子“噌”地從沙發上彈起來,湊到吳邪身邊,搶過照片瞇著眼打量,“我瞅瞅……哎喲,別說,這眉眼,跟你爸媽真像!”
他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出來,像往滾油里潑了瓢水,瞬間炸了。
吳邪猛地抬頭,眼睛紅得嚇人:“不可能!我爸媽就我一個孩子!從小到大,他們從沒提過還有個弟弟!”
他的聲音帶著哭腔,不是委屈,是恐懼。
一個從未存在過的“弟弟”,像一把鑰匙,猝不及防地打開了他心里最不敢觸碰的角落
那些從小到大隱隱約約的疑惑,那些父母偶爾欲又止的眼神,此刻全涌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