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消毒水氣味在第七天終于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蘇明月派人送來的安神香氣息。蘇楊靠在床頭,指尖掐著凝神法的基礎印訣,試圖引導一絲微弱的精神力在識海中流轉。那股力量卻像被凍住的溪流,在干涸的河床里艱難蠕動,每走一寸都伴隨著細碎的刺痛。他自嘲地松開手――肉身的傷口在藥物作用下已經結痂,但神魂受的創傷,終究得靠時間慢慢熬。
床頭柜上的手機震動了兩下,是秦羽發來的消息:“司徒翰今早突然開口,只說‘蝕心教從不留活口’,之后再問什么都不答了。”
蘇楊盯著屏幕沉默片刻,指尖在玻璃上輕輕敲擊。這幾天秦羽和蘇明月帶來的消息,拼湊出一幅愈發復雜的圖景:永年養生中心的查封案對外包裝成“特大非法拘禁案”,但內部卷宗里,“邪術祭壇”“靈能提取裝置”等字眼被標上了紅色警示;調查組順著顧永年的資金鏈深挖,已經牽出三位本地政商界大佬,其中一位昨天突然“因病”辭職,明眼人都看得出是在切割關系;而顧永年的通緝令如同石沉大海,特殊事務管理局的修行者隊伍搜遍了他可能藏身的深山古寺,連半點煞氣殘留都沒找到。
“篤篤篤――”
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不同于護士的輕敲,這三下節奏沉穩,帶著一種獨特的韻律。
蘇楊剛應了聲“請進”,就見柳蕓拎著竹編果籃出現在門口。她穿了件月白色暗紋旗袍,領口別著一枚翡翠胸針,長發松松挽在腦后,露出纖細的脖頸。比起上次在古董店的疏離,此刻她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弧度,倒多了幾分鮮活氣。
“蘇小哥,真是走到哪里都能鬧出驚天動地的大動靜啊。”柳蕓將果籃放在床頭柜上,里面整齊碼著櫻桃和藍莓,還襯著新鮮的薄荷葉子。她自顧自拉過椅子坐下,目光像帶著溫度的絲絨,從蘇楊纏著繃帶的手臂掃到打著石膏的小腿,“氣色比我想象的好點,看來凝神法的底子確實扎實。”
“柳老板消息靈通。”蘇楊不動聲色地調整坐姿,后背剛貼上靠枕就疼得微微皺眉。他很清楚,那天培育室的能量波動那么劇烈,圈內人不可能毫無察覺,只是柳蕓來得這么快,倒有些出乎預料。
“動靜大到連城西的老道長都驚動了,想不知道都難。”柳蕓輕笑一聲,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旗袍盤扣,語氣卻悄然凝重起來,“蝕心教的‘血蛹培育術’,幾十年沒在市面上出現過了。你這次端了他們的‘養材窩’,可比捅了馬蜂窩嚴重多了。”
“蝕心教?”蘇楊捕捉到關鍵信息,故意露出疑惑的神色。
柳蕓抬眼看向他,眸子里閃過一絲玩味:“蘇小哥何必裝傻?能精準找到血煞陰羅幡的節點,還能用陽剛電能破邪,若說沒聽過蝕心教的名號,未免太謙虛了。”她頓了頓,身體微微前傾,壓低了聲音,“我聽說,那面幡子是顧永年用三十七名童男童女的精血煉的,你不僅從幡下逃了,還傷了它的本命節點――這份能耐,可不是‘僥幸’二字能解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