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的窗簾拉得嚴絲合縫,只留一盞暖黃色的臺燈亮著,在桌面上投下一圈柔和的光暈。蘇楊坐在沙發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掌心的半塊黑石――這是他今早特意回去取來的,冰冷的觸感讓他混亂的思緒稍微安定。秦羽坐在對面的椅子上,面前攤開著一疊厚厚的卷宗,眉頭微蹙,目光專注地掃過每一頁內容。
初步的信任雖已重新建立,但兩人之間的氣氛仍帶著一絲微妙的疏離。蘇楊沒有再提回學校的事,經歷了化工廠的追逐和幾天的流浪,他很清楚,學校早已不是安全的避風港,盛華集團的眼線或許還在暗中盯著那里。秦羽也很有默契地沒有提及,只是在昨天下午,帶著他來到了這個新的安全點――一處位于老城區居民樓頂層的出租屋,面積不大,卻五臟俱全,窗外是密密麻麻的天線和老舊的屋頂,隱蔽性極佳。
“這里是我三年前偶然買下的,除了我自己,沒有任何人知道。”秦羽當時一邊給蘇楊遞鑰匙,一邊解釋,“樓下有兩個老伙計偽裝成雜貨店老板和修鞋匠,周邊五百米內還有三個隱蔽的監控點,一旦有可疑人員靠近,我們能第一時間收到消息。”她的語氣平靜,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可靠,讓蘇楊緊繃的神經稍微放松了一些。
此刻,兩人正進行著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合作。蘇楊將自己所知的信息,盡可能詳細地告知秦羽――從最初在古籍中看到的關于“冥器”和“聚陰陣”的記載,到黑石帶來的“特殊感應”,再到陳明透露的“竊運奪脈”邪術,甚至包括他對儀式需要特定地點和時間的猜測。只是,關于自己能操控黑石、用意念干擾陣法的秘密,他還是選擇了隱瞞。他并非不信任秦羽,只是經歷了太多背叛和懷疑,他需要為自己保留最后一道防線。
秦羽聽得格外認真,手中的筆不斷在筆記本上記錄著關鍵信息,偶爾會停下筆,提出疑問:“你說黑石能感應到其他冥器的氣息?那你能大致判斷出冥器的位置嗎?”“陳明提到的‘竊運奪脈’,除了需要聚陰陣和活祭,還有沒有其他條件?”她的問題精準而犀利,顯然是在快速梳理線索,尋找其中的邏輯關聯。
隨后,秦羽也將自己查到的信息分享給蘇楊。她動用了自己的最高權限,調出了大量被封存的卷宗和特殊案件記錄――有十年前某古鎮突發泥石流后,當地經濟莫名衰敗的調查報告;有五年前某考古遺址發掘過程中,工作人員集體出現幻覺的詭異案例;還有三年前某山區地震后,當地水源出現異常輻射的檢測報告。而這些事件的共同點,就是事發前,都有盛華集團或其關聯公司、基金會的身影出現,以投資、考古、慈善等名義在當地活動過。
“你看這里。”秦羽指著一份卷宗里的地圖,地圖上用紅色標記著數十個地點,“這些都是盛華集團涉足過的地方,分布在全國各個省份,且每一個地點,都有著古老的傳說,或者被風水師認定為‘地脈節點’。而在他們離開后不久,這些地方就會發生各種難以解釋的‘意外’或‘自然災害’,最終導致當地氣運衰敗,民生凋敝。”
蘇楊湊過去,看著地圖上密密麻麻的紅點,只覺得一陣寒意從脊背升起。這些紅點如同一張張貪婪的嘴,吞噬著各地的地脈氣運。“他們不是在隨機選擇目標,”蘇楊聲音有些干澀,“他們是在系統地‘采集’地脈氣運!”
秦羽重重地點頭,臉色極其難看,語氣中帶著壓抑的憤怒:“這已經不是普通的經濟犯罪或刑事案件了!地脈氣運關乎一方民生,甚至影響國家根基,他們這是在動搖國本!”她的手指用力按在地圖上,指節因用力而泛白,顯然是被盛華集團的野心震驚到了。
蘇楊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補充道:“他們采集的氣運,需要借助那些‘冥器’來儲存和引導。之前在化工廠看到的青銅器、木牌、獸骨,還有那塊完整的黑石,都是冥器。而且,儀式必須在特定的地點――比如聚陰陣所在的陰地,和特定的時間――可能是月圓之夜或陰氣最盛的時辰,才能進行。”
“這么說來,他們下一次儀式,一定會選擇一個地脈旺盛的地方。”秦羽的眼神變得凝重起來,她從抽屜里拿出一份本市的風水地圖,鋪在桌面上,“根據陳明之前留下的一些暗示――他之前給你的那本古籍里,夾著一張寫有‘龍睛’二字的紙條,再結合我們對盛華集團目標的分析,他們下一個目標,很可能是本市的‘龍睛之地’――臥龍崗!”
蘇楊看向地圖上標記的臥龍崗,那是位于城市東郊的一處山區,風景秀麗,相傳古代有龍脈經過,歷來是兵家必爭之地,也是風水師眼中的寶地,當地還有不少關于龍脈的傳說。“臥龍崗的地脈氣運確實旺盛,很符合他們的需求。”蘇楊點頭認同,但隨即又皺起眉頭,“可我們不知道他們具體的行動時間和儀式方式,就算知道了目標地點,也無法提前布防。”
秦羽沉默了片刻,突然抬起頭,目光銳利地看向蘇楊,語氣堅定地說:“所以,我們不能被動等待,必須主動出擊,引蛇出洞。”她頓了頓,繼續說道,“而引蛇出洞的誘餌,就是你,和你手中的這塊黑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