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拯救者,我的主人,感謝您的體恤與眷顧,您無上的榮耀降臨在奴婢卑微的身體內,您賜予的光明,幫助我驅散了黑暗與邪惡……”
    “我的生命,我的氣息,我的靈魂和所有的一切都屬于你……”
    “如果能取悅您,請您留在我的體內,讓我沉浸在您的榮光中……”
    幻像消失,身下的波斯美婦已經陷入沉睡。她眼角留著淚光,唇角帶著一絲甜美的微笑。
    程宗揚沒有拔出陽具,就那樣從背后擁住黛綺絲的身體,讓她能夠多獲得一絲溫暖。
    他這時才知道,這個總是仰慕地望著他的摩尼教善母,正在承受著怎樣的痛楚和折磨。
    那顆血蓮花種留存在她體內,與她血肉相連,直接摘除,恐怕會危及她的生命。一旦黛綺絲被破體,失去貞潔,那顆邪惡而污穢的血蓮花種就會融入她的血脈,使她變成只知交合的淫獸……
    該死的蕃密妖僧!程宗揚心下大罵一聲。
    “該死的賊子!”釋特昧普頭頂的金螺閃閃發亮,憤怒地咆哮道:“此賊一日不除!我佛門一日不得安寧!”
    “阿彌陀佛!”眾僧齊聲悲誦佛號。
    “特大師息怒。”觀海道:“延真、延濟兩位師兄為我佛門除害,不幸反遭暗算,此仇不可不報。眼下窺基大師尚未回返,且待他回來拿個章程。”
    一名黑衣僧人呼道:“窺基大師為我佛門奔波勞苦,糾集各方強援,誠可敬佩!但此賊是我佛門之敵,何必假手他人!”
    下首一眾黑衣僧人紛紛應道:“正是!殺我佛門僧人,褻瀆佛祖榮光,我等佛門弟子豈能坐視!”
    普寧忿然道:“彼等江湖人物,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宮中那幫內侍更是指靠不住!王樞密使死得莫名其妙,仇士良與田令孜又當街火拚,將田樞密使的義子活活打殺!”
    觀海道:“不是傳匡佑乃刺客所殺嗎?”
    “阿彌陀佛,”知客香主凈空雙手合什,無奈道:“如今有傳說,匡佑是仇公公指使隨從毆打,失手致死,詐稱刺客所殺。與匡佑同行的李宏目睹其事,被人問及時,卻噤若寒蟬,一切說辭,唯以仇士良一方為準。”
    “看看他們干得好事!”釋特昧普怒道:“藩鎮、內侍、幫派,一幫蠢貨!只顧著內斗,能成得甚事!”
    觀海側身低聲道:“窺基大師到底去了哪里?”
    凈岸甕聲甕氣地說道:“當是去了魏博邸。”
    “不對吧。魏博的樂少主可是跟延真他們待了一整天。”
    凈岸合什道:“恕貧僧不知。”
    觀海一笑,望著上座的釋特昧普不再語。
    眾僧議論紛紛,最后釋特昧普一錘定音,“再等一日!若明日窺基大師還不回來,便由本法王做主!”
    普寧道:“正該如此!”
    眾僧紛紛附議,凈岸與凈空對視一眼,各自閉緊嘴巴。
    “安王殿下!”程宗揚笑著拱手道:“稀客!稀客!”
    李溶道:“程侯住的地方有點偏啊,怎么不換個大點兒的宅子?”
    程宗揚笑著往旁邊看去,“這得勞駕段少卿了。”
    隨行的段文楚臉上一黑,為了這處宅院,大唐連面子帶里子都丟了個干凈。要是讓程侯再圈下一塊地,實質上割讓給漢國,不受唐國管轄,鴻臚寺從上到下都可以摘帽子脫官服了。
    段文楚沒敢接他的茬兒,鄭重其事地躬身施禮,“稟君侯,今日上元,陛下于宮中設宴,特命微臣與安王殿下,邀君侯共度佳節。”
    程宗揚聽見去宮里赴宴就頭大,吃不好喝不好,規矩還多得要死,一場宴會下來,大半天都得折騰進去。有這閑工夫,自己還不如補補覺。
    摟著飛燕合德睡個回籠覺她不香嗎?
    程宗揚剛要開口,腳背便被賈文和踩住。
    “圣上有召,幸何如之?”賈文和長揖到地,拜謝君王,然后道:“安王殿下,段少卿,兩位且請稍坐,待吾主入內更衣。”
    張惲帶著換了仆役衣物的羅令上前,奉上香茗、糕點,殷勤招待。
    程宗揚與賈文和進了內堂,低聲道:“真要去啊?紫丫頭還沒回來呢!”
    “安王親自來請,豈能拒之?”賈文和道:“唐皇一直為立儲抉擇不定,非是皇太子,便是皇太弟。此中意味,請主公細加揣摩。”
    “什么意味?”
    “親王不得結交藩鎮,何況他國使者?”
    程宗揚琢磨了一會兒,“李昂是給他弟弟鋪路?不選他侄兒了?”
    “也許。”
    程宗揚摸著下巴,若有所思地說道:“派儲君過來……他還挺看重我啊。”
    賈文和淡淡道:“他看重的是太真公主。”
    “那這算什么?”程宗揚道:“專門請我入宮,拜見姑父大人?”
    以賈文和的淡定,都被他的厚顏無恥給震驚了。
    程宗揚趕緊道:“別生氣別生氣,我就開個玩笑!”
    程宗揚溜回房內,由飛燕合德的服侍著換了衣物,佩好印綬、玉佩,然后摟著兩女各親了親,叮囑她們在家安心休養。
    趙合德小聲道:“我想去看燈。”
    程宗揚安慰道:“別急,等紫丫頭回來,我們一起去。”
    合德乖巧地點點頭,幫他理了理衣襟。
    回到正廳,程宗揚與兩位客人談笑幾句,待隨從們備好車馬,彼此謙讓著往前院走去。
    駕車的是鄭賓,至于隨行的扈衛,程宗揚低聲對賈文和說道:“長伯昨晚值夜,南八不合適露面,我和老敖一道去。”
    賈文和道:“敖潤留下,主公帶張惲和羅令入宮。”
    程宗揚怔了一下,旋即道:“好!”
    賈文和低聲道:“無論如何,不能與安王和段少卿分開。”
    “我懂。就是拿繩子拴,也把他們拴一塊兒。”
    有李溶和段文楚隨行,又是在宮中設宴,自己的安全有足夠的保障。倒是程宅內,小紫、三名侍奴、阮香琳、韓玉等人陸續離開,剩下的人手捉襟見肘。自己把最弱的兩個帶上,萬一出事,反而少了拖累。
    讓程宗揚汗顏的是,自己堂堂王侯,這會兒出門連儀仗都湊不齊。好在石胖子手里人不少,他與謝無奕昨天出去鬼混,這會兒還沒回來,于是讓人去要了十二名護衛隨行。反正他們也不能入宮,只在路上充個場面,唬唬人是夠了。
    獨孤謂坐在教坊門口,膝上放著一把半舊的胡琴,一曲《深宮怨》,拉得哀婉凄惻,如泣如訴,說盡心中無限凄涼。
    幾名教坊女子在旁聽得眼眶發紅,幾欲墮淚,一邊拿著粥,眼淚汪汪地輪流給獨孤郎喂飯。
    忽然對面的房門打開,一行車馬駛了出來,看到車上的旗號,獨孤謂一躍而起,把胡琴一丟,嘴巴一抹,一手抓起紗帽,扣在頭上,然后狂奔著沖進教坊,牽過坐騎。
    “泉捕頭!”獨孤謂急切地說道:“點子要出門!我得跟著!你呢?”
    泉玉姬道:“我盯在這里。”
    “成!你小心,我去了!”
    獨孤謂翻身上馬,連帽子都顧不得扶,就那么歪戴著沖出教坊,在教坊女子們無限眷戀的目光中,緊跟上程侯的車駕。
    到了跟前,獨孤謂發現那個平常打交道的漢國治禮郎老敖居然不在,里外都是生面孔——其實也不算生,這些天他們已經摸清程宅與石宅的關系,石家這些護衛雖然不是重點盯梢目標,但也打過照面。
    不會是魚目混珠吧?獨孤謂暗自嘀咕著,直到車簾掀開,那位程侯笑著道:“獨孤郎,幾日不見,去哪兒忙了?”
    我能告訴你我被關在杏園了嗎?當然不能。要臉。
    獨孤謂矜持地說道:“回侯爺,下官這幾日奉命出外公干,未能在侯爺跟前效力,慚愧。”
    那位程侯笑道:“我還以為換人了呢。”
    你以為我不想嗎?獨孤謂滿腹幽怨。羅少尹不知道吃錯什么藥了,看見自己就心煩,自己剛從杏園脫身,就被打發過來。那曲深宮怨我這些天越拉越好,快出神入化了都,那都是有原因的!
    程侯扭頭道:“王爺,這位就是京兆府的獨孤郎。”
    一位胖乎乎的親王露出臉來,贊嘆道:“果然好相貌!猶如庭前玉樹!”
    獨孤謂干笑道:“王爺謬贊了。”
    “咦?你這襆頭,當今京師的新風尚?”
    獨孤謂趕緊正好紗帽,干笑道:“王爺說笑了。”
    程宗揚放下車簾,笑道:“讓程某入宮赴宴,不過皇上一句話的事,怎么會勞煩王爺大駕?”
    “嗨,”在這位未來的姑丈面前,李溶半點架子沒有,撫膝道:“我今天不是入宮給皇兄敬賀嗎?皇兄問起金龍的事,我多了句嘴,就被皇兄抓了差,讓我來請程侯入宮。”
    “哦?”李昂一個真龍天子,對玄學這么有興趣?怕不是被徐大忽悠給忽悠瘸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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