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絕境;凌霄子則翻出天道盟截獲的聯邦內部文件,指著
“實驗體基因提取周期:每季度一次”
的字樣,痛斥
“妥協就是慢性死亡”。燭火的影子在墻壁上瘋狂跳動,像一場無聲的廝殺。程明獨自站在窗邊,指尖輕輕摩挲著胸前的青銅劍殘骸
——
劍骸表面的符文仍殘留著控制中心的溫度,觀察者協議的權限在他體內緩緩流動,一邊是中止清理程序的渺茫希望,一邊是反物質丹的決絕毀滅,兩座大山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他望著遠處逃難人群的火把,那些光點曾是他推動《格物經》時最珍視的
“希望”:張老漢用積分法算出靈稻增產時的笑臉,李青用群論破解劍意瓶頸時的歡呼,阿樹在靈網課上畫出第一個函數圖像時的雀躍……
如今這些畫面都蒙上了聯邦艦隊的陰影。
“程先生,你看這個。”
暗影衛統領陳峰突然快步上前,手中捧著一枚閃爍著靈脈光芒的加密玉簡
——
這是暗影衛潛伏在極北天道盟的探子剛剛傳回的密報。玉簡插入終端后,全息投影瞬間亮起:玄機子穿著沾滿實驗場營養液的黑袍,正躬身將育人碟殘片遞給一個懸浮的聯邦探測器,探測器發出的紅光掃過殘片,玄機子的臉上露出諂媚的笑,嘴里說著:“只要聯邦讓我當柒號實驗場的管理者,我愿將所有‘叛逆修士’的基因數據雙手奉上。”
投影的最后,探測器釋放出一道淡藍光束,將玄機子的身份芯片激活,芯片上清晰地顯示著
“聯邦授權管理員:玄機子”
的字樣。
“連叛徒都能茍活,我們憑什么要拉著七州生靈陪葬?”
李默的聲音更急切了,他一把抓住程明的手腕,將終端上玄機子的畫面湊到他眼前,“聯邦不是要趕盡殺絕,只是要掌控實驗場!我們接受托管,至少能保住七州的根基,等以后找到聯邦的弱點,再圖反抗也不遲!”
“反抗?”
凌霄子冷笑一聲,劍刃在空氣中劃出一道寒光,“你以為成為‘托管文明’還有反抗的機會?我師尊當年是修真界的頂尖劍尊,還不是在傳送光束里無力掙扎?程明,你忘了洛清羽為了保護數據庫,差點被實驗室的凈化程序標本化?忘了我們在墨家機關城,為了解鎖‘天志’算法,鐵如山的手被機關齒輪絞得血肉模糊?忘了昆侖實驗室里,那些被泡在營養液里的‘完美實驗體’,他們的靈根純度
100%,卻連自主思考的權利都沒有!”
凌霄子的聲音漸漸低沉,卻帶著更重的力量,“我們堅持抗爭,不是為了自己的尊嚴,是為了讓阿樹能好好聽完微積分課,讓張老漢的孫兒能自由地畫函數圖像,讓這個文明再也不用活在‘實驗場’的陰影里!”
程明緩緩轉身,目光掃過議事廳內的每一個人:李默的臉上滿是焦慮,手指仍緊緊攥著聯邦協議;凌霄子的劍插在長桌旁,劍刃上的寒光映著他眼底的堅定;蘇清瑤低頭擦拭著靈脈檢測儀,屏幕上阿樹的名字仍在閃爍;鐵如山將反物質丹的錦盒抱在懷里,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他深吸一口氣,走到長桌前,輕輕拿起那枚反物質丹
——
丹丸的冰冷透過指尖傳來,仿佛能穿透皮膚,觸到七州生靈的心跳。
“聯邦艦隊還有十二個時辰抵達昆侖墟控制中心。”
程明的聲音很輕,卻像一道驚雷,讓整個議事廳瞬間安靜,“我要親自去控制中心,確認司徒玄夜說的‘中止清理程序開關’是否真的存在。”
他將反物質丹放回錦盒,鄭重地遞給鐵如山,“這枚丹丸由你保管,在我回來之前,誰也不能碰它。若我沒能回來……”
他頓了頓,目光掠過每個人的臉,“你們再做抉擇
——
是接受托管,還是……
玉石俱焚。”
“我跟你去。”
洛清羽的聲音突然從議事廳門口傳來,眾人轉頭望去,只見她右半身的結晶紋路泛著柔和的白光,紋路深處流動著靈能放大裝置的淡藍能量,指尖還殘留著
“女媧號”
飛船殘骸的金屬碎屑。她剛從飛船殘骸處趕來,靈核經過與飛船系統的共鳴,已能初步操控靈能放大裝置。洛清羽走到程明身邊,結晶的光芒與他胸前青銅劍殘骸的金光交織,形成一道淡金色的光帶,“不管是中止程序,還是對抗聯邦艦隊,我們都一起面對。你的觀察者協議,我的分形靈核,本來就是為守護這個文明而生的。”
程明望著洛清羽眼中的堅定,緩緩點頭。兩人并肩走向議事廳外,夜風吹起他們的衣擺,靈網警報的紅光在他們身后閃爍,像一道沉重的印記。議事廳內的爭執聲已消失,只剩下燭火燃燒的
“噼啪”
聲,蠟淚繼續順著燭臺滴落,在長桌上積成更深的痕跡
——
那痕跡像一道未愈合的傷口,記錄著這個夜晚的沉重抉擇。
遠處,聯邦艦隊的輪廓在云層中愈發清晰,靈網終端上的倒計時
“115959”
不斷跳動;七州各地的靈脈波動圖上,有的區域已變成代表
“靈脈枯竭”
的灰色,有的區域仍閃爍著微弱的綠色,那是凡人在靈網公共區留下的最后留:“程哥哥,我們能贏嗎?”
這個夜晚,分形之城的每一盞靈脈燈都在忽明忽暗,七州的每一顆心跳都在等待答案
——
是接受奴役般的
“托管存續”,還是選擇玉石俱焚的
“文明尊嚴”?這一夜,注定是修真界文明史上最沉重的抉擇之夜。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