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于明白那些記憶碎片的含義
——
原主不是失足墜落,而是被當作祭品推下了山崖。那七個道袍人的拂塵上沾著的,正是與青銅鼎里相同的黑色液體。而這具身體對靈氣的微弱感應,恐怕與少年被迫浸泡的
“祭液”
脫不了干系。
雨勢漸小,山崖上傳來隱約的腳步聲。程明咬著牙將青銅殘片塞進石縫深處,用腐葉掩蓋住痕跡。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這么做,只覺得這半塊殘片是連接兩個世界的唯一線索
——
就像他論文里提到的,楚地巫祭中
“人劍共生”
的古老傳說。
當腳步聲靠近時,程明故意翻了個身,讓自己看起來更像具瀕死的尸體。量子神識卻在高速運轉,將原主記憶里的草藥知識與現代植物學快速比對。他認出身邊生長的紫色藤蔓是
“斷腸草”,而纏繞在腳踝上的淡黃花叢,恰好是解此毒的
“七星草”。
這種詭異的知識映射,或許就是青銅劍賦予他的保命符。
“還沒死透?”
一個刻薄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程明瞇眼看見雙皂靴停在面前,靴底沾著的泥塊里混著幾根黑色的羽毛
——
這是玄天劍宗執法堂弟子的標志。記憶碎片告訴他,這些人每次都會來確認祭品是否真正死亡,有時還會補上致命一擊。
他屏住呼吸,任由量子神識捕捉對方體內的靈氣流動。那些金色粒子在執法弟子的丹田處形成個穩定的漩渦,運轉規律竟與化學實驗室的分液漏斗驚人相似。當對方抬起腳準備踹向他胸口時,程明突然想起了離心力公式。
就在皂靴落下的瞬間,他猛地側滾,恰好避開要害。執法弟子的腳踹在一塊尖石上,發出吃痛的悶哼。趁這機會,程明抓起把七星草塞進嘴里,同時將斷腸草汁液抹在自己的脖頸處
——
這是他能想到的最冒險的偽裝。
“晦氣。”
執法弟子見他
“七竅流血”,啐了口唾沫轉身離去,“墜了登仙臺還能撐這么久,真是賤命。”
腳步聲遠去后,程明立刻吐出嘴里的七星草。草葉的苦澀讓他清醒了幾分,量子神識突然捕捉到一絲微弱的電流感
——
不是來自天空的雷電,而是源于那半塊青銅殘片。石縫里的積水正在冒泡,殘片周圍的靈氣粒子凝聚成細小的電弧,噼啪聲中,他掌心的傷口傳來酥麻的癢意。
這感覺與博物館里青銅劍刺入掌心時如出一轍。
程明艱難地爬出石縫,靠在崖壁上喘息。雨停后的月光透過云層,照亮了遠處山腰的建筑群
——
飛檐斗拱間隱約有靈光閃爍,正是原主記憶里的玄天劍宗。他低頭看向自己的右臂,脫臼的關節不知何時已經復位,傷口處的皮膚泛著淡淡的青光,與青銅殘片的紋路遙相呼應。
量子神識突然自動推演起來:靈氣粒子的運動軌跡與氧化還原反應方程式重疊,原主記憶里的
“淬體丹”
配方,在眼前分解成硫磺、硝石和炭的分子結構。當他想到
“焰色反應”
時,掌心的青光突然變成了明亮的紫色,與鉀元素燃燒時的顏色分毫不差。
“原來……
煉丹是這么回事。”
程明喃喃自語,嘴角溢出的血沫里帶著一絲笑意。
他不知道這場穿越究竟是詛咒還是恩賜,但至少現在,他掌握了這個世界的某種底層邏輯。遠處的玄天劍宗傳來晨鐘,程明握緊藏著青銅殘片的石縫,開始用最后的力氣咀嚼七星草
——
他需要活下去,不僅為了解開青銅劍的秘密,更為了弄清楚,那些將少年當作祭品的
“仙師”,到底在隱瞞什么。
晨光刺破云層時,采藥少女的腳步聲從山道傳來。程明望著崖頂盤旋的雄鷹,突然想起博物館那柄青銅劍的劍鞘內側,似乎也刻著類似的猛禽圖案。量子神識捕捉到少女體內溫和的靈氣流動,像極了實驗室里穩定燃燒的酒精燈火焰。
這或許是個機會。他閉上眼睛,任由身體的疲憊將自己淹沒,只留下量子神識在緩慢解析著這個陌生世界的法則。青銅殘片在石縫里輕輕震顫,與他胸腔里的心跳逐漸同步,仿佛在催促著某種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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