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的漕運碼頭,往日里穿梭不息的江南商船突然稀疏起來。負責接收南方物資的糧秣官王順,站在碼頭的棧橋上,手里捏著空蕩蕩的收貨清單,眉頭擰成了疙瘩——按約定,今日該有三艘來自揚州的糧船、兩艘來自蘇州的藥材船靠岸,可直到夕陽西下,只等來一艘載著少量粗布的小船,船主還一臉為難地遞上一張紙條,上面是揚州鹽運使的手令:“近日清軍擾境,江南糧藥需優先供應江北四鎮,暫歇對徐州轉運。”
“清軍擾境?”王順將紙條揉成一團,心里滿是疑惑——情報司剛傳回消息,揚州周邊根本沒有清軍動向,江北四鎮的糧草儲備還堆在倉庫里。他立刻讓人快馬將消息送回徐州軍zhengfu,直覺告訴他,這不是“暫歇”,是有人在暗中使絆。
消息傳到趙羅的案頭時,他正在查看軍械局的生產報表——玄機子在報表里用紅筆標注:“硝石儲備僅夠十日,硫磺短缺,火藥日產較上月減少三成,buqiangdanyao恐難支撐后續訓練。”而幾乎同時,醫療營的急報也送到:“從江南采購的黃連、當歸等藥材已斷供半月,外傷感染傷員增多,現有藥材僅夠維持五日。”三份消息湊在一起,南明的小動作已昭然若揭。
“是馬士英的主意。”陳秀才拿著從南明暗線傳回的密令,語氣凝重地說,“密令是馬士英通過南京通政司下發的,給江南各州縣的借口都一樣——‘復國軍與清軍對峙,恐物資落入敵手’,實則下令嚴查向徐州轉運的糧船、藥商,甚至連民間商販私售硝石、鐵器,都按‘通敵’論處。江南的鹽商、藥商大多依附士紳,馬士英一句話,沒人敢再往徐州送貨。”
趙羅放下報表,指尖輕輕敲擊桌面。他早料到南明會提防復國軍,卻沒料到對方會在“抗清”的大旗下,用這種陰私手段掣肘——清軍剛調整戰術,復國軍正需要南方的物資補充,南明這一手,無疑是想借清軍的壓力,慢慢耗垮復國軍的后勤。
“最棘手的是硝石和硫磺。”玄機子匆匆趕來,臉上帶著焦慮,“咱們控制區里沒有硝石礦,之前全靠從江南采購;硫磺雖能從山東少量征集,但純度不夠,造出來的火藥威力差一截。現在斷了供應,軍械局的火藥庫最多撐半個月,要是清軍再來攻,炮兵旅的后膛炮、士兵的buqiang都成了燒火棍!”
糧秣處的壓力同樣巨大。趙遠叔拿著糧草儲備賬本,苦著臉說:“徐州的糧食還夠吃兩個月,但新控制區的春耕需要種子——往年都是從江南買稻種,現在買不到,要是誤了春耕,秋收的糧食就沒著落;還有鹽,雖然水師能從海鹽產區偷偷運一些,但量太少,徐州城里的鹽價已經漲了兩倍,再這么下去,百姓要慌了。”
更讓人心寒的是江南士紳的配合。復國軍的暗線傳回消息,蘇州的藥商原本偷偷囤積了一批藥材,想通過運河運到徐州,卻被當地士紳舉報,藥材全被江北四鎮的士兵查抄,藥商還被抓進了大牢;揚州的糧商更直接,干脆關閉了糧棧,對外宣稱“糧已售罄”,實則將糧食低價賣給了高杰的部隊。這些士紳怕復國軍的均田令傳到江南,寧愿幫著腐朽的南明,也不愿支援抗清的復國軍。
趙羅立刻召集核心成員商議應對之策。陳秀才提議:“再派使者去南京,當面質問馬士英,讓他拿出‘物資通敵’的證據——只要他理虧,或許能松口。”可話剛說完,就被趙虎否決:“馬士英要是講道理,就不會干出這種事!派使者去,只會被他羞辱,白費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