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立新,坐下。”我說,“我問你個問題。我們的任務是什么?”
“是……是保障‘火種計劃’的絕對穩定和可靠。”趙立新回答得很快,這是刻進他們骨子里的信條。
“說得好。”我點了點頭,“那么,當你們引以為傲的、精確到微秒的系統,比一塊六十年代的破銅爛鐵,晚了0.3秒才發現致命風險的時候,你跟我談‘先進’?”
我的聲音陡然轉冷。
“0.3秒,夠敵人發射一顆導彈了。夠我們這座島從地圖上被抹掉了。你們的先進,就是為了讓我們死得更精確一點嗎?”
滿堂死寂。
王建國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嘴唇哆嗦著:“林總,這是……這是偷換概念!個例不能代表整體!那只是一個極端情況下的巧合!”
“巧合?”我笑出了聲,“王科長,你是不是覺得,戰場會專門給你挑個網絡穩定、供電平滑的好日子,讓你舒舒服服地打?”
“我們的敵人,我們所處的環境,就是最大的‘極端情況’!我不管你們的算法有多牛,模型有多完美,實驗室數據有多漂亮。它在關鍵時刻掉鏈子,它就是一坨屎!”
這話太糙,糙得讓在場所有人都變了臉色。
蘇晚晴放在桌下的手,輕輕握成了拳。
我站起身,雙手撐著桌子,身體前傾,目光像刀子一樣刮過每一個年輕技術員的臉。
“你們覺得我在***?不,我是在教你們怎么開車。你們現在就像一群只在駕校里開過車的學員,覺得只要把教練教的動作做到位,就能上秋名山了。可我告訴你們,真正的路,到處是坑,隨時會躥出野狗!”
“那臺老古董,它不認識什么叫算法,不懂什么叫濾波,它就是個鐵憨憨。但它認死理,認物理規律。電網這頭稍微一哆嗦,它那頭就敢給你直接拉閘。它蠢,但也正是因為它蠢,它才靠得住!”
“我們現在要做的,不是搞什么技術崇拜,不是抱著你們那些漂亮的公式和數據不放。而是要把那個鐵憨憨的‘蠢’,變成我們系統里最硬的一塊骨頭!把那個被你們看不起的‘落后’,變成我們最后的保險索!”
我直起身子,拿起桌上的那份會議通知,當著所有人的面,慢條斯理地把它撕成兩半,然后是四半,八半……
紙屑像雪花一樣,飄飄灑灑落在桌上。
“聽證會到此結束。我的決定,不變。”
整個會議室,落針可聞。
那些年輕人的眼神,從最初的憤怒和不解,變成了茫然,然后是痛苦的思索。
他們引以為傲的整個技術信仰體系,在剛才那幾分鐘里,被我用最粗暴的方式,砸了個稀巴爛。
我沒再看他們一眼,轉身就走。
走到門口,我停下腳步,頭也沒回地丟下一句話。
“王科長,麻煩你組織一下,把所有參與07號模塊研發的核心人員名單給我。一個都不能少。”
說完,我拉開門,徑直走了出去。
理論說服了,信仰砸碎了。
現在,該讓他們親眼看看,我是怎么用一堆垃圾,煉出真金的。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