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真實鏈路的底層,我們已經悄悄掛載上了早已準備好的“誘餌數據包”,每一個包里都嵌著唯一的追蹤標識。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黎明前的黑暗最為難熬。
七個小時后,天邊泛起了魚肚白。
“抓到了。”林小川的聲音沙啞卻亢奮,“追蹤標識在境外的一處中轉站被捕獲。這幫孫子,和上次滲透趙立新的是一伙人。”
與此同時,仿真系統的日志也打印出來了。
厚厚的一疊紙,記錄了對方在這七個小時里,連續嘗試了七種不同的降級路徑。
每一種,都對應著我們過去三十年里發生過的某次重大事故的處理預案。
他們把我們的傷疤,當成了攻城的梯子。
我拿起那份報告,隨手抓過一支紅筆,在封面上狠狠地寫下一行字:“他們研究我們的過去,但我們已經改寫了未來。”
當天下午,所黨委會議室里的氣氛凝重得像灌了鉛。
幾個老領導還在爭論要不要處分那個差點闖禍的值班員。
“不用處分。”我把那個被捏扁的煙盒扔在桌上,聲音不大,但沒人敢插嘴,“錯不在人,在于我們還沒把新規矩刻進骨子里。那個操作員也是想救火,只不過他手里拿的是以前的爛草席,而不是滅火器。”
我站起身,環視了一圈:“從今天起,實行‘雙盲演練’機制。每個月,不管什么時候,隨機發起無預警攻防測試。誰要是再敢用非標流程,不管他是哪路神仙教出來的,直接進再培訓名單,或者走人。”
散會回到辦公室,桌上孤零零地放著一個沒有任何署名的牛皮紙袋。
我撕開封口,一只生銹的銅制口琴滑了出來,上面還帶著幾道劃痕,像是歲月的刻痕。
袋子里還有一張紙條,字跡潦草卻有力:“留給聽得懂沉默的人。”
那是周振聲的東西。
我拿起那只口琴,冰涼的金屬觸感順著指尖傳到心里。
這是他那個年代的“護身符”,是所謂“人定勝天”的圖騰。
但在今天凌晨的三點十二分,它差點成了埋葬整個研究所的兇器。
我走到墻角的重型碎紙機旁。
這臺機器是為了銷毀高強度復合材料原型而特制的,鋒利的合金刀片在空轉時發出令人牙酸的低鳴。
我沒有猶豫,將那只承載著舊時代榮光的口琴,連同那張紙條,一起丟進了進料口,然后按下了啟動鍵。
“嘎吱――崩――”
金屬被強行扭曲、撕裂的尖嘯聲瞬間充滿了整個房間,像是一聲臨死前的哀鳴,又像是某種舊秩序崩塌的巨響。
火花在刀片間迸射,機器劇烈震顫著,仿佛那是它難以消化的硬骨頭。
幾秒鐘后,轟鳴聲戛然而止。
我打開下面的廢料箱,里面再也沒有什么旋律,只有一堆扭曲變形的銅渣和碎屑。
我從抽屜里拿出一本嶄新的黑色日志本,翻開第一頁,鋼筆尖在紙上劃出沙沙的聲響:
“真正的安全,是從不再需要證明自己開始。”
窗外,晨光終于徹底撕開了夜幕,廣播還沒響,整個研究所安靜如常,那些年輕的技術員們正陸續走進大門。
他們或許不知道昨晚發生了什么,但這正是我想要的。
碎紙機的指示燈由紅轉綠,風扇還在呼呼地轉著,我從柜子里取出一個印著黃色警示標的專用銷毀袋,將廢料箱里的殘渣倒了進去。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