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餅不能用烈火猛烤,要求炙熱均勻,內外烤透。
小小的竹夾,小小的爐子,這其實是一個精細活。
她以為像靳燁廷這樣的人,拿慣了刀劍,應是做不了這樣的精細活的。
但從她的角度看去,可以看到靳燁廷掌握的度剛剛好,茶餅的每一處都被他細致照顧到了。
她甚至已經隱隱聞到了從那茶餅里散發出的茶香。
這味道——
是好茶!
韓茹茵就這樣靜靜地看著靳燁廷烤,靳燁廷就這樣在韓茹茵的注視下,慢慢地烤。
良久,靳燁廷才開了口。
“這街景其實每日都一樣,也沒什么特別的。”
“但今日,你要非要說有什么特別的,其實也是有的,那就是——”
靳燁廷抬起了頭,看向韓茹茵,“韓三娘子你啊……”
“原來,你也會如那尋常女娘子一般,笑得這般開心自在。”
這似乎聽起來有點兒曖昧的話語,沒有影響韓茹茵分毫。
要說靳燁廷現在拿出一把大刀刺殺她,都比他給她說這話,要讓她更加震動。
兇神惡煞、冷心冷情的靳燁廷說出這話,實在是沒有多少信服力。
在她看來,他更像是故意這么說來惡心她的。
要相信他會喜歡上一個女娘子,或許百年之后吧。
韓茹茵神色不變。
只是靳燁廷這話——
終于讓她知道了自己的猜想被證實了。
“原來靳指揮使也會做這在背后偷窺他人的小人啊……”
“我著實是沒有想到。”
靳燁廷將烤好的茶餅放在玉石磨上,用碾子一點點將其碾成細小的顆粒狀,隨后,又將它們倒入一旁的茶羅中。
韓茹茵從那茶羅中看出——靳燁廷碾得力度剛剛好,所碾出的茶末均是不粗不細的。
可見,他對自己手勁兒的控制力。
靳燁廷開始了羅茶。
所謂“羅細則茶浮,粗則水浮”,這一步在煮茶中是尤為關鍵的。
他將碾好的茶末用羅網進行篩選,輕輕晃動抖落,把篩出的茶末放在一旁的小瓷罐中備用。
做好這一切,靳燁廷才拿起一塊錦帕,邊擦拭自己的手邊回應韓茹茵剛剛的話。
“我也從未說過自己是什么偉光正的正人君子。”
“我是做什么的,難道韓三娘子還不清楚嗎?難道還會對我心存什么希冀嗎?”
確實,她早已知道,只不過還是想問個明白罷了。
在靳燁廷這里,做個明白人,怎么也比做個糊涂鬼強。
韓茹茵再次往那外面看了一眼,將手搭在了窗沿上,側過頭看著靳燁廷說道:“我覺得這天太冷了,還是把窗戶關上些好。”
“靳指揮使,可好?”
一來,她的身體確實是受不得寒。
雖說這冬日里,一般屋子里都會燒炭火。
但在這間雅間里,或許是靳燁廷身體太好的緣故,他不需要太多的炭火,特意讓人少加了一些,所以這屋子里的暖氣似乎沒有很足。
她站著的這一會兒,她的面頰其實已經感受到了些寒意。
二來,這窗戶開著,就總是留下了一個可供人窺探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