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茹茵把玩著手中的杯子。
回府那日,不過是她給這韓國公府的人的一個開胃小菜。
而三日后,她這場籌謀了八年的復仇大戲就要正式拉開帷幕了。
韓茹茵眼中閃過思索,輕輕撩起眼皮看向秋玉。
“秋玉,我爹明日可是不在府上?”
秋玉點了點頭,“是,我探聽到國公爺院里的小廝說國公爺明日要去和工部侍郎商討一些朝中的事情。”
“也好,總算不用怕他像個狗皮膏藥一樣黏上來了。看他虛情假意的模樣真讓人作嘔。”說著這話時,韓茹茵眼里是顯而易見的嫌棄。
“吳嬤嬤,你去給我爹身邊的人傳個話吧,就說這幾日我身體稍好了些,明日想去城外的青山看看我娘。畢竟,我回來了,不去看看我娘,會被外面的人說閑話的。”
過了半晌,韓茹茵臉上閃過似是悲傷、似是懷念的神色。
“回來這么久了,我也該去看看她了。”
看著擺在窗沿邊開的熱烈的臘梅,她輕聲呢喃:“這時正是青山的梅花開的最好的時候吧。”
當年,她娘雖然被那樣冤枉,最后還死得不明不白,但她爹和國公府的其他人要臉,終是顧及世人的眼光,且那時她外祖父也才戰死兩年,終究還是給了她娘一個體面,將她娘被燒得只剩下軀干的身體葬在了她最愛的青山上。
因為她娘總說,站在這平京最高的青山上,吹著那風,她會覺得那是從遙遠的邊關吹來的,她感受到了熟悉和自由的味道,就好像她還是那個在邊關不受拘束、縱馬奔騰的蕭大娘子,而不是人人口中的一句韓蕭氏、韓夫人、國公夫人……
韓茹茵常常不解、嘆息于她娘明明是那邊關活得最肆意灑脫的娘子,卻為什么要囿困于這平京的高墻之內,至死都沒在離開過。
這次回來,她會找到原因的。
第二日清晨,韓茹茵一行人早早就坐上了去往青山的馬車。
路途有些顛簸,將韓茹茵掛在頸間的平安符蕩出了一角。
韓茹茵眉目微微一動,將其拿在手中輕輕摩擦著。
半晌后,她開了口:“待會兒我們順便也去趟青山寺吧,我娘,以前挺信這些的。”
“我想趁現在求求佛祖,保佑我娘在天上好好的,能看到我為她報仇雪恨。”
“不然,我怕——”韓茹茵眼中晦澀不清,“我以后沾了血,佛祖就覺得我心不誠了。”
“三娘子——”
“三娘子——”
“三娘子——”
春槿、秋玉、吳嬤嬤的聲音齊齊響起,眼中對她的這種自我的嘲諷感到擔憂和不滿。
“三娘子,就算有那些事,有我們在,你不會——”
還不待春槿說完,韓茹茵就打斷了她。
韓茹茵一臉認真地看向馬車內的其他三人,拉住她們的手,緊緊握住。
“嬤嬤,春槿,秋玉,自籌謀走上這條路上開始,我就從沒后悔過。”
“我怎可能躲在你們身后,看你們為我沖鋒陷陣?我們早就是一體的了,你們在茹茵看來,已經是我在這世上最后的親人了。”
“我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何況,不親自手刃仇人,又怎配為人子女?又怎談的上報仇雪恨?”
韓茹茵眼中是堅定,是決絕,是沒有任何退路的瘋狂。
吳嬤嬤、春槿、秋玉緊緊回握住她的手,傳遞著彼此之間的力量,輕聲但又鄭重地承諾道。
“三娘子,我們一定會成功的。”
她們都不再開口,但彼此之間都心照不宣,是信任,是堅定不移,是放手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