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就有下人來鶯芳院傳話,說陳太醫快到府上了,讓韓茹茵先去廳堂等候著。
    韓茹茵畢竟是一個女子,這閨房確實不適合外男進去,所以將看診的地方設置在了府中的廳堂。
    “國公爺。”
    “陳太醫。”
    聽見廳堂外的動靜,韓茹茵起身,微微垂首。
    “茹茵見過陳太醫。”
    “茹茵見過爹。”
    陳太醫貌似不過三十左右,一襲深青色常服,看上去十分儒雅。
    韓茹茵有些意外,她以為這太醫院里最厲害的太醫怎么也該是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兒了。
    韓國公似是看出了韓茹茵的疑惑,笑了幾下,果真是小兒心性。
    “茹茵,你可不要看著這陳太醫年輕,他可是妙手回春,治好過不少疑難雜癥呢。”
    “陳太醫平時可是忙得腳不沾地。這次要不是是圣上親自開口,爹從太醫院還借不出陳太醫呢。”
    “有陳太醫在,你大可放心。”
    韓茹茵臉上適時的表現出一點欣喜,微微福身。
    “那茹茵就先在此謝過陳太醫了。”
    陳太醫對韓茹茵微微頷首:“還請三娘子放松,將手放在這脈枕上。”
    說完,從藥箱里取出錦帕搭在她的手腕上。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陳太醫的表情越來越凝重,甚至蹙起了眉頭。
    看得旁邊的韓國公大驚失色,遲疑半天開口:“陳太醫,這——”
    陳太醫并沒有搭理他,而是繼續把脈。
    脈到某一處時,他似是有些驚訝,而后閃過一絲了然,又細細感受,眼中暗芒一閃而過。
    半晌,陳太醫收回手,長長嘆了口氣,神色算不上太好。
    韓國公急急忙忙道:“陳太醫,小女這身體——”
    陳太醫欲又止,看了看韓茹茵,似是不想要她聽見。
    韓茹茵輕輕一笑,柔柔開口道:“陳太醫,你但說無妨。我這身子骨我都清楚的,沒有什么大不了的。”
    “唉——”陳太醫嘆了口氣,“好吧,既然三娘子你都這么說了,那我也就不再顧及什么了。”
    “三娘子,你這身體虧空的厲害呀,雖然從表面上看上去不過是氣血不足,身子骨弱了些,但這內里卻幾乎是要耗盡了你的精血。”
    “就好比一棵參天大樹,雖然外面看上去還是剛勁挺拔,但里面卻幾乎是要被蟻蟲蛀成空心了。”
    “而這剛勁挺拔的面貌也不過是這棵參天大樹最后的榮光返照,多則幾月,少則幾日的光景。”
    “什么——”韓國公瞪大了雙眼,聲音陡然變大。
    吳嬤嬤、春槿、秋玉在一旁也滿臉擔憂著急。
    雖然她們一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診斷結果,也清楚這不是真實的結果,但真聽到太醫這么說出來,她們還是不免擔憂。
    全場唯有韓茹茵神色淡淡,“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茹茵或許就是這般命數。”
    “不可胡亂語。”
    韓國公竟陡然變了臉色,滿臉怒色,對韓茹茵呵斥道。
    這才是她回府第二天呢,就忍不住對她發火了?
    韓茹茵微微瞇了瞇眼。
    有意思,這么快就藏不住狐貍尾巴了?
    或許是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韓國公立馬收斂了神色,他有些愧疚地看著韓茹茵:“茹茵,爹剛剛是太心急了,你不要怪爹。”
    說完,韓國公語氣里還帶上些責備:“你剛剛怎么能這般輕賤自己的命呢?你可知道爹有多擔心你?”
    “你可有想過爹,想過你祖父,祖母,還有這府里其他與你親近之人?沒了你,你讓我們怎么活,你知道我們會有多傷心難過嗎?”
    聽著這冠冕堂皇的話,韓茹茵只想在心里呵呵幾聲。
    他那是擔憂她嗎?他那是擔憂他的仕-->>途,擔憂整個韓國公府的未來。
    確實,她死了,她還死在回來后沒幾日,她還死在韓國公府,他們確實沒辦法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