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村的夏天,是從知了聲里開始的。
林晚晚現在起得比以前晚些,孕六月的身子沉了,夜里睡不踏實,總醒。早上醒來時,傅戰北通常已經不在身邊——他習慣了早起,這會兒多半在院子里劈柴,或者跟林建國一起侍弄菜園。
她慢慢坐起身,手撐著腰。肚子又大了些,低頭已經看不見腳尖了。孩子在肚子里動了一下,像是早安。
廚房里有動靜,是母親在做早飯。炊煙的味道飄過來,混著小米粥的香氣。
“晚晚醒啦?”李素娟端著盆熱水進來,“正好,洗臉吃飯。戰北早上抓了條魚,燉了湯,你多喝點。”
林晚晚洗了臉,慢慢走到院里。晨光正好,傅戰北在井邊打水,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結實的小臂。他腿好了很多,走路幾乎看不出異樣了。
“怎么不再睡會兒?”他放下水桶,走過來扶她。
“睡不著了。”林晚晚看著他額頭上的汗珠,抬手用袖子給他擦了擦,“又劈柴了?爸不是說柴夠燒一夏天嗎?”
“閑著也是閑著。”傅戰北說得很自然,“再說,多備點,你坐月子時候用。”
林晚晚心里一暖。這些日子,傅戰北話還是不多,但做事越來越細致。他會記得她怕熱,晚上提前把涼席擦一遍;會記得她腿抽筋,睡前一定幫她按一按;還會跟母親學做菜,雖然做得不怎么樣,但那份心意擺在那兒。
早飯擺在小院里。小米粥,貼餅子,一碟咸菜,還有那盆奶白色的魚湯。林建國從菜園摘了根黃瓜,洗洗切成段:“嘗嘗,頭茬的。”
正吃著,院門外有人喊:“晚晚在家不?”
是村西頭的劉奶奶,拄著拐棍站在門口,臉色不太好看。
“劉奶奶,您怎么了?”林晚晚放下碗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