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邊境
吉普車在崎嶇的山路上顛簸了整整兩天,才抵達地圖上那個小小的邊防駐地。林晚晚下車時,臉色有些蒼白——不是累的,而是一路上不斷加劇的靈泉空間的異樣波動。越靠近目的地,那股渴望與警示交織的感覺就越強烈。
駐地醫院是一排簡陋的平房,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和某種難以形容的腥腐味混合的氣息。院長是個五十來歲、面色疲憊的軍醫,姓孫,見到林晚晚時眼神里先是驚訝于她的年輕,隨即又流露出如釋重負的急切。
“林醫生,你們可算來了!”孫院長引著他們快步走向隔離病房,“情況比電報里說的還要糟。最初只是乏力低燒,和你們之前通報的‘紫魘苔中毒’癥狀類似,所以我們按你們發來的初步方案用了藥,有點效果,但很快”
他推開病房門。
眼前的景象讓林晚晚呼吸一窒。
四張病床上躺著三名戰士和一位當地的中年邊民。他們裸露在外的皮膚上,布滿了暗紅色、邊緣潰爛流膿的斑塊,有的已經深可見骨。最嚴重的那名戰士,臉上都出現了潰爛,他眼睛半睜著,眼神渙散,嘴唇干裂起泡,胸膛費力地起伏,喉嚨里發出拉風箱般的嗬嗬聲。病房里除了腐臭,還有一股淡淡的、甜膩到讓人作嘔的古怪氣味。
“高燒不退,表皮和部分黏膜組織出現進行性壞死,神經系統也受到影響,有譫妄、抽搐。”孫院長聲音沉重,“我們用了最強的抗生素,毫無作用。按照你們傳來的方子配了‘清靈解毒湯’,服下后高熱能暫退幾小時,但潰爛依舊在擴散。就像那湯藥只能勉強壓住一部分毒性,卻除不了根。”
林晚晚戴上口罩和手套,走到最嚴重的戰士床邊。她先翻開他的眼皮看了看,又仔細查看皮膚潰爛處的顏色和分泌物,最后輕輕搭上他的脈搏。脈象沉數而澀,滑而無力,邪毒深伏營血,耗氣傷陰,確實比單純的紫魘苔陰毒兇險數倍,更夾雜了一種熾烈的“火毒”。
她取出一根銀針,在戰士指尖取了一滴血,滴在隨身攜帶的試毒瓷片上。血液顏色暗紅發黑,久久不凝。她又從潰爛邊緣刮取少許分泌物,分別放在不同的瓷片上,滴入幾種她特制的試劑。其中一片,在滴入用靈泉水稀釋過的紫魘苔毒素中和劑時,竟冒起了極其微弱的、帶著腥氣的黃煙!
林晚晚瞳孔微縮。
“不是簡單的變異。”她站起身,聲音透過口罩顯得有些悶,卻字字清晰,“這是兩種,甚至多種毒素的復合作用。一種是我們已知的、類似紫魘苔的陰寒蝕氣之毒,另一種,是更猛烈、更具腐蝕性的‘火毒’或‘熱毒’。它們相互交織,彼此助長,所以清靈湯只能克制一部分。”
旁邊一位本地派來協助的年輕西醫忍不住質疑:“林醫生,僅憑看和摸,還有這這滴點藥水冒煙,就能斷定是復合毒素?是不是太武斷了?我們是不是應該先安排更全面的生化檢測?”他顯然對中醫這套不太信服。
林晚晚看了他一眼,沒直接反駁,而是轉向孫院長:“院長,這位戰士發病前,具體在什么位置執勤?接觸過什么特別的東西嗎?”
孫院長想了想:“他們班是在黑石嶺北坡巡邏時出事的。那里地形復雜,有很多山洞和溫泉眼。據回來的戰士說,他們當時聞到一股很濃的硫磺味,還看到一些石頭縫里冒著淡淡的黃煙,以為是普通的地熱。他們還在那附近發現了一些顏色特別鮮艷的苔蘚和蘑菇。”
“硫磺味?黃煙?鮮艷的苔蘚蘑菇?”林晚晚腦中飛快地將爺爺手札里的零散記載拼接,“帶我去看看他們帶回的樣本,還有,我需要黑石嶺的詳細地理資料,特別是地質和水文方面的。”
很快,幾份用油紙包著的樣本和一份手繪的簡易地圖送到了臨時騰出的檢驗室。那苔蘚是妖異的紫紅色,蘑菇則呈亮橙色,傘蓋上還有詭異的藍色斑點。林晚晚小心處理,再次用不同的方法測試。當她將一點點蘑菇粉末與之前戰士傷口分泌物混合,滴入靈泉水中和劑時,這次冒起的煙更濃,顏色也更黃!
“果然。”林晚晚指著那蘑菇,“這東西本身可能就含有一種熱毒。而黑石嶺的硫磺地熱環境,或許催生或吸引了某種變異的、攜帶陰毒的物質(類似紫魘苔)。兩者結合,再加上特殊的地質環境(比如某些礦物揮發物),可能形成了這種新的復合毒素。它不僅能通過接觸,很可能也可以通過吸入那‘黃煙’傳播,所以發病更快更重。”
她看向那位年輕西醫:“同志,我理解你相信儀器。但現在,我們沒有時間等復雜的生化結果全部出來。戰士們的生命在流逝。我的判斷基于癥狀、脈象、環境信息和這些簡單但針對性的測試。如果你有更快的、能救命的方法,請提出來。”
年輕西醫張了張嘴,看著病床上痛苦的戰友,又看看林晚晚那雙冷靜而篤定的眼睛,最終頹然搖頭:“沒沒有。林醫生,您說下一步該怎么辦?”
“立刻調整藥方。”林晚晚斬釘截鐵,“在清靈解毒湯基礎上,加入大清營血、涼血解毒之品,比如犀角(可用水牛角濃縮液代替)、生地、丹皮,同時要加扶正固本的黃芪、西洋參。外用藥也需要重新配制,腐肉必須盡快清除,阻止蔓延。”她心里補充,關鍵藥材必須用靈泉-->>水重新炮制,才能對抗這復雜的毒性。
與此同時,傅戰北帶著他的戰術小組,已經和駐地邊防連的連長接上了頭。
連長是個黑瘦精悍的漢子,叫雷猛。他指著地圖上的黑石嶺區域,眉頭擰成了疙瘩:“傅團長,這地方邪性。不止是這次中毒事件。近三個月,我們巡邏隊在那一帶已經遭遇了三次‘意外’——一次是落石,正好砸在巡邏路徑上;一次是預設的索橋繩索被人動了手腳;最近一次,一小隊戰士半夜聽到怪聲追出去,結果踩中了改裝過的獵夾!幸好沒傷到要害。”
“查過嗎?”傅戰北問,手指在地圖上黑石嶺幾個洞穴標志處點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