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出口的瞬間,所有死士面具同時裂開一道縫。不是碎,是像被什么東西從里面頂了一下。冰壁上的幻象晃動了一下,灰袍我的動作遲滯。
鎖鏈再次收緊,這次帶著懲罰意味。肋骨處傳來擠壓感,像是有東西在往內壓。喉頭一甜,又一口血涌上來,我沒咽下去,任由它含在嘴里。
右肩位置的鎖鏈忽然抖了一下。
那邊是通往地底最深的一根,連接點埋得比其他都深。我剛才的血雖然只試了兩根,但似乎觸動了什么。那里的符文顏色變了,從青灰轉為暗紅。
我知道那是弱點。
但我動不了。
身體被完全固定,連眼球轉動都受到阻力。麒麟血還在流失,體溫在下降。我能撐的時間不多了。
就在這時,角落里傳來一聲輕響。
像是金屬碰撞,又像是骨頭重組。
我偏頭看去。
那是戰斗后留下的殘骸堆,雙生尸煞被斬碎的地方。原本散落的青銅義肢和斷裂骨骼靜靜躺在冰面上,沒人去管。但現在,那些碎片正在移動。
它們自己在動。
一塊肩甲滑過冰面,接上胸骨。兩條腿骨拼合,關節處浮現出暗紅色紋路。最可怕的是頭顱部分——那顆金瞳原本已經熄滅,此刻正一點點亮起來,顏色從灰黃轉為血紅。
它沒有完整身體。
但那顆眼睛已經能轉動。
它看向我,視線穿過人群和鎖鏈,停在我臉上。
然后,眨了一下。
死士們的咒語加快了節奏。
三十六人同時抬頭,面具朝向中央。他們的手臂抬起,手掌翻轉,掌心向下,做出一個按壓的動作。鎖鏈隨之加力,我的肩膀發出一聲輕響,像是關節快要脫位。
冰壁上的幻象重新穩定。
灰袍我繼續舉起步伐,走向下一個跪拜者。這一次,他伸出手,接過對方獻上的青銅牌。
我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
他會把牌子貼在胸口,完成儀式認證。從此以后,我不再是守門人,而是開門者。所有的抵抗都會被解釋為掙扎,所有的堅持都會被視為執迷。
我張開嘴,把含著的那口血吐在鎖鏈上。
血落在符文交接處,發出“嗤”的一聲。那里立刻冒出一股黑煙,氣味難聞。鎖鏈震了一下,但沒有松開。
不夠。
這點痛撼動不了整個陣法。
但至少證明了一件事:我的血能傷到它。
只要還有效,就能再試。
我把手指咬得更深,讓血更快流出來。發丘指貼住最近的鏈條,準備再次沖擊。可就在血液即將噴出時,眼角余光掃到那顆金瞳。
它已經不再看我了。
它轉向祭壇方向,瞳孔收縮成一條豎線。
那里是家書燒盡的地方。
灰燼還在,但形狀變了。原本是一小堆,現在卻排成一條線,像是被風吹過,又像是有人用手指劃拉過。灰線盡頭指向石柱群中最右側那一根。
那根柱子上刻的名字是——張懷禮。
我還沒來得及細想,鎖鏈突然劇烈震動。
三十六名死士同時開口,聲音疊加成一股洪流。
“名已錄,形已定,魂歸位。”
冰壁上的幻象邁出最后一步。
灰袍我終于走到高臺中央,轉身面對大門。他舉起權杖,準備落下。
只要這一擊完成,儀式就算成立。我不需要真的動手,只要在這里看著,接受這一切,就會被系統自動歸類為“認同者”。
我猛地抬頭,看向那顆金瞳。
它也正看著我。
這一次,它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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