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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4章 鎖鏈纏刀破困局

      風在耳邊刮著,身體不斷下墜。

      黑暗像是一張沒有邊際的嘴,將我一口吞了進去。意識還清醒,可四肢已經麻木,唯有右手死死攥著那把黑金古刀——它像是我與這個世界最后的連接點。刀尖朝下,筆直如釘,仿佛要刺穿這深淵的腹地,扎進某種沉睡已久的禁忌之中。

      頭頂上,那扇青銅門早已看不見輪廓,只剩下一圈模糊的影子,被一層流動的黑霧裹住。那不是普通的霧,是活的,帶著呼吸般的節奏緩緩起伏,像是某種巨獸的肺葉在收縮擴張。我能感覺到它的存在,不只是視覺上的殘留,而是更深的東西——我的血在跳動,和那扇門同步,一拍、一拍,如同心跳。

      就在這時,腳下的黑暗突然裂開了。

      不是崩塌,也不是塌陷,而是一種……錯位。就像水面被無形的手撕開一道口子,漆黑的空間猛地向兩側退去,露出其下深不見底的虛無。緊接著,一道青銅鎖鏈從深淵底部彈射而出,速度快得根本來不及反應。

      它纏上了黑金古刀的刀身。

      一圈又一圈,發出低沉的摩擦聲,像是鐵銹在骨頭上來回刮擦。那種聲音不光傳進耳朵,更像是順著脊椎一路爬上來,鉆進腦髓里。鎖鏈表面刻滿了符咒,那些字跡不是雕刻上去的,更像是活著的蟲子,在陰氣中緩緩蠕動。每繞一圈,符文就亮一次,泛出幽青色的光,像是有生命在蘇醒。

      刀身開始發燙。

      滾燙,灼手,幾乎要燒穿我的掌心。但還沒等我做出反應,溫度驟然逆轉——由極熱轉為極寒,冷得像是整條手臂都要凍裂。這種劇烈的變化讓我的手指瞬間僵硬,七道封印紋路逐一變暗,第一道直接熄滅,像是被什么東西吸走了光。

      我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這把刀在衰弱。

      而一旦它失去力量,我也撐不了多久。守門人的命,從來都不是自己的命,而是借來的——借自“門”,借自血脈,借自那一代代傳承下來的契約。若刀亡,則人亡;若封印破,則魂散。

      我沒有掙扎。

      越是用力,鎖鏈收得越緊。我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符咒貼著刀身往上傳,像藤蔓一樣攀爬,緩慢而堅定。它們的目標不是刀,是我的手臂,甚至是心口。它們在試探血脈的強度,也在測試守門人資格的真實性。

      舌尖很痛。

      我已經咬破了它。血還沒滴下來,就被體內涌動的力量拉向喉嚨深處。麒麟血不是普通的血,它有自己的意識,在靠近“門”的地方會自主沸騰。這一次不一樣,它不是預警,而是回應——鎖鏈上的符咒和我的血產生了共鳴。

      一口血霧噴在刀身上。

      赤色的霧氣瞬間裹住整把刀,順著鎖鏈逆流而上。血霧所過之處,符咒崩解,青銅色褪成灰白,像是老墻上的漆片一塊塊剝落。鎖鏈劇烈震顫,發出類似哀鳴的聲音,但沒有松開。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它不是不想松,而是不能。

      它被命令鎖住,哪怕粉身碎骨也不能放。

      可我的血,偏偏就是解藥。

      血霧攀到盡頭,最后一滴血珠撞上門扉內側某處,發出一聲悶響。緊接著,一個聲音傳了出來。

      “你竟敢喚醒……”

      是張懷禮。

      他的聲音不像從前那樣冷靜,帶著怒意,還有一絲驚慌。他沒想到我會用這種方式反擊,更沒想到麒麟血能逆向激活封印結構。話沒說完,門內傳來撞擊聲,像是有人在砸什么東西,試圖阻止血與門的接觸。

      然后,鎖鏈炸裂了。

      碎片四散飛出,劃破空氣發出尖銳的嘯音。其中一塊打在我左肩,火辣辣地疼,但我沒松手。右手仍死死攥著黑金古刀,刀身恢復了一絲嗡鳴,七道封印紋路重新亮起兩道,雖然微弱,但足夠支撐片刻。

      我低頭看去。

      掌心里多了一塊玉佩。

      只有半塊,邊緣參差不齊,像是被人硬生生掰斷的。材質是青玉,觸手溫潤,正面陰刻一個“開”字,筆畫剛勁,末端帶鉤,和我在族譜殘卷上見過的字體一致。這不是普通的玉,是張家主脈才有的信物,象征開啟“門”的權限。

      可“開”字不該存在。

      我們這一支是守門人,只認“守”字。每一個孩子出生后都會在項圈上烙下“守”紋,那是身份的烙印,也是命運的枷鎖。而“開”字屬于另一支——那個被獻祭的分支。他們負責打開“門”,然后被吞噬,成為封印的一部分。三百年前那一夜,整支“開”脈被抹除,連名字都被從家譜中剜去,只留下一句警告:“啟門者,必死。”

      這塊玉佩本該消失在三百年前。

      我盯著它,手指收緊。玉佩沒有碎,也沒有發燙,但它和我的血之間有種奇怪的拉力,像是在召喚什么。也許它本來就是鑰匙的一半,另一半還在門里,等著被拼合。

      頭頂的黑霧開始翻涌。

      那扇門的位置變了,不再是靜止的狀態,而是在緩慢旋轉,露出背面刻著的圖案。我沒看清是什么,因為一股巨大的氣浪從下方沖了上來。鎖鏈炸裂的瞬間釋放了積壓多年的陰氣,現在全部反彈,形成一股向上的沖擊波。

      我的身體被掀了起來。

      衣擺翻飛,頭發全被吹向腦后,整個人像一片葉子被托向高空。黑金古刀橫在胸前,刀鋒朝外,隨時準備應對突襲。我知道張懷禮不會善罷甘休,他剛才那句話沒說完,后面藏的是警告還是詛咒,我不知道。

      但我不能停。

      上升的速度越來越快,風壓打得臉頰生疼。深淵兩側的巖壁開始出現裂痕,一道道細縫里滲出暗紅色的液體,順著石面往下流,像血,又不像。那些液體匯聚到一起,形成一條細線,追著我的影子往上爬。

      我抬起左手。

      半塊玉佩還在掌心,紋路清晰。我用拇指摩挲那個“開”字,指尖傳來細微的震動,像是下面有東西在敲擊。這震動很熟悉,和麒麟血流動的節奏一樣。

      忽然,玉佩表面浮現出一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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