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金古刀在我掌心里輕輕一顫,像是嗅到了什么不該存在的氣息。我盯著那口石棺緩緩下沉,裂縫越裂越大,底下傳來金屬摩擦的聲響,刺耳又沉悶,仿佛有什么東西正被從地底深處拖拽出來。
張念靠在石柱邊,呼吸微弱得幾乎察覺不到,脖子上的玉牌燙得嚇人,皮膚已經泛紅,邊緣滲出血絲,像是一道道細小的裂紋在蔓延。他撐不了多久了。
我剛伸手想去扶他,頭頂的齒輪突然加速轉動,發出“咯吱”一聲鈍響。十二根藍火鎖鏈猛地抽起,在空中劃出弧線,朝著大殿中央甩來。火焰顏色變了,由幽藍轉成暗紅,燒得噼啪作響,一股腐臭味撲面而來,像是死人肚腸里發酵過的氣息。
鎖鏈末端掛著倒鉤,表面裹著黑氣,一碰地面就腐蝕出焦痕。這不是機關——是活的。
我一把抱起張念就跑。腳步剛動,一根鎖鏈擦著肩膀掠過,沖鋒衣袖口被劃開一道口子,銀線繡的八卦陣瞬間焦黑一片。麒麟血在血管里熱了一下,提醒我:危險來自哪里,我很清楚。
三步沖到左側,那里有一具青銅棺剛從地下升起,歪斜著半開蓋子。沒時間挑了,我抬腳踹開棺蓋,翻身滾進去。
落地時聽見“叮”的一聲脆響,四壁瞬間彈出數根石刺,直插中央。我蜷身把張念壓在身下,脊椎收攏,肩胛向內縮,整個人貼著棺底滑向角落。縮骨功發動,骨頭一寸寸錯位,身體變得極小,勉強避開幾根刺尖。
這棺材不是用來躺的,是sharen的陷阱。
我喘了口氣,手指摸到內壁刻痕。發丘指觸上去,記憶碎片立刻涌進來——百年前,守墓人設假死格,專為躲尸煞追殺。只有純血者能激活暗格,位置在棺底右下角,需以血啟封。
我咬破指尖,將一滴血按進凹槽。
石板輕震,下方彈開一道僅容一人匍匐通過的入口。我拖著張念鉆進去,剛進去,身后“轟”地一聲,棺蓋閉合,鎖鏈撞擊聲被隔絕在外。
暗格空間狹窄,我們蜷縮在一起。空氣悶熱,帶著鐵銹和干涸血液的味道。我靠在墻上,聽著外面的動靜。鎖鏈仍在甩動,砸在石地上發出沉悶回響,一圈接一圈,像在搜尋目標。
張念的體溫還是高,呼吸斷斷續續。我把他的頭扶正,發現玉牌烙印處的皮膚已經開始龜裂,紋路和我脖子上的一模一樣,只是少了一道封印線。血脈共鳴太強,他快撐不住了。
我伸手探他脈搏,跳得極亂。再這樣下去,不用等敵人動手,他自己就會被體內那股力量撕碎。
暗格底部有塊青銅牌,嵌在石縫里。我把它摳出來,上面刻著“癸未年陣眼”四個字,背面沾著血跡,還沒干透。我用手指蹭了一下,拿到鼻前聞。
是人血,新鮮的,但不是張念的。氣味很熟,像是在哪聞過。
我想起來了。三十年前守墓隊覆滅那晚,我在長白山外圍找到過一具尸體,胸口插著銅釘,血流到石階上,就是這個味道。當時我以為那是最后一具遺體,現在看來,他們根本沒全死。
這血是最近才流下的。
我握緊青銅牌,抬頭看上方的石板。剛才進來時看清了結構,這暗格是活動的,可以推開通往相鄰棺材的通道。整個棺陣連成一片,只要不觸發警報,就能在里面移動。
外面的鎖鏈聲停了片刻,接著又響起,這次是從另一側開始。它們在繞圈,節奏變了,像是發現了-->>什么。
我不能在這等。
我把青銅牌塞進衣袋,調整姿勢準備爬出去。剛動了一下,張念突然抓住我的手腕。
他睜著眼,眼神渾濁,嘴唇微微張開:“別……碰畫。”
我頓住。
他說完這句話,手一松,頭歪向一邊,又昏了過去。
我沒再說話,慢慢抽出黑金古刀,用刀鞘輕輕推開頭頂的石板。縫隙剛夠一個人爬出,我先出去,再把他拉上來。
第二具棺材是空的,沒有石刺。我把他放在角落,自己蹲在棺沿,耳朵貼著內壁聽動靜。
整座大殿的地基還在震動,齒輪聲從深處傳來,越來越密。那些鎖鏈不是隨便甩動,是在掃描區域。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一根垂下來,試探性地敲擊某具棺材。
它們在找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