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合上冊子,轉身走向廳內另一扇門。那門較之前更為厚重,似是鐵鑄,表面涂著黑漆,質地難辨。
就在他推門的剎那,我瞥見他右手小指缺了一截,斷口平整,宛如利刃所削。
這一細節令我心頭一緊。
張家族規:叛族者削指,刻入叛名錄。而此種切口,正是族老會行刑的標準手法。
此人……曾是張家人。
門啟,他步入其中。
我未立即跟上。方才的信息過于密集,需得理清頭緒。
九陣將成,目標是我,時限十二日,地點冰河裂口。他們欲以我血啟陣,而我無需被擒,只需近前便會受其牽引。
但尚有一疑未解——如何激活?
陰髓石無法自行運轉,須得外力引導。或憑血脈,或借器物。而冊中所謂“活性保留”,很可能意味著需現場施行某種術法。
我摸了摸脖頸,肌膚仍在發燙。麒麟血警示危險迫近,但其力已衰。照此下去,不出十二日,我便會先一步潰敗。
我必須獲取更多線索。
那扇鐵門雖閉,未聞落鎖之聲。我悄聲貼近,耳附門縫。
內里傳來機械運轉之音,低沉規律,似有齒輪咬合。繼而是一陣細微水聲,綿延不絕。
我不再等待,輕推門扉。
門后竟是一口豎井,深不見底,四周巖壁覆冰。中央垂下一根鐵鏈,應是升降之用。
那人正立于平臺邊緣,欲拉鐵鏈。
我迅速環視:地面無痕,足見人跡罕至;四壁無窗,唯此井可通。
不能再猶豫。
在他拉動鐵鏈的瞬間,我閃身而入,貼對面井壁蹲伏。
平臺緩緩下降,速度不快。我緊盯其背影,指節扣緊刀柄。
下行約十五步,平臺戛然而止。
眼前現出一道石門,門上鐫刻符紋,排列方式異常熟悉——正是張家古記中的“封禁序列”,專用于標識重地入口。
那人自懷中取出一枚玉牌,按入門側凹槽。
石門隆隆開啟。
他邁步而入,門在身后閉合。
我無玉牌,不得其門而入。但就在門縫閉合的剎那,我窺見了內景——一座青銅塔巍然矗立,塔底嵌著一塊陰髓石,正泛著幽藍微光。
與密室中所見小塔如出一轍。
此地方為真正核心。
我靠墻坐下,以右手按住左肩傷口。青紫已蔓至腕部,觸之冰寒。麒麟血猶在流動,卻愈見凝滯。
時辰無多。
我必須設法入內。
然此刻,我連門扉尚不得入。
我仰首望向上方鐵鏈,復又凝視手中黑金古刀。
若沿鏈攀援,或可另尋入口。
我正欲起身,忽聞腳下傳來一聲輕響。
似是碎石落地。
我垂目下望。
石門底縫處,滾出一粒小石,正靜靜躺在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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