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猶豫。
我踏上最后一根石樁,躍上對岸。足尖落地的瞬間,地面傳來輕微震顫,仿佛整座地下宮殿都在回應我的到來。前方,“等待者”的身影早已消失,只留下一條狹窄通道,兩側巖壁上鑲嵌著零星磷火,幽綠跳躍,照亮腳下坑洼不平的石階。空氣愈發壓抑,每吸一口氣,喉嚨都像被砂紙摩擦,帶著灼痛感。
盡頭矗立著一扇青銅門。門身斑駁,布滿歲月侵蝕的痕跡,銅綠爬滿邊框,裂縫縱橫交錯,卻依然堅不可摧。但中央四個大字仍清晰可見——“雙生同滅”。字體古拙,筆劃如刀刻斧鑿,透著一股不容違逆的宿命感。門縫處不斷滲出黑氣,絲絲縷縷,纏繞在空氣中,帶著腐朽的氣息。靠近三步之內,皮膚便感到刺痛,像是被無形的針尖掃過。這是陰氣外泄的表現,尋常人只需吸入一口,神智便會逐漸潰散,淪為行尸走肉。
我站在門前,沒有立刻行動。
剛才斬滅幻影時浮現的畫面再次浮現:族老以血畫符,逆轉陣法流向,壓制躁動的“開門體”。那道符痕的方向與常規相反,是一種逆向封印術式。我閉上眼,腦海中重現那段符文軌跡——起筆自下而上,轉折逆向回鉤,末尾截斷因果線。這不是破解之法,而是開啟之鑰。
“雙生同滅”不是預,是封印銘文。
若按常理破解,必觸發反噬;唯有用對應的逆符,才能解除禁制。
我抽出黑金古刀,在左手掌心劃下一刀。刀刃鋒利無比,切入肌膚毫無阻礙,鮮血瞬間涌出,順著指縫滴落,在地面濺起一朵朵暗紅花蕊。我沒有擦拭,而是用食指蘸血,緩緩在青銅門表面描摹記憶中的符痕。
一筆向下,逆走乾坤;
二筆橫折,倒轉陰陽;
三筆回鉤,截斷因果。
血符成型的瞬間,門縫中的黑氣突然停滯,如同時間凍結。緊接著,那股陰冷氣息竟開始倒流,轉而化作一股溫潤暖流,自縫隙中緩緩溢出。像是寒冬里突然吹來一陣春風,拂過臉頰,帶著一絲難以喻的熟悉感——像極了小時候母親撫摸我額頭時的溫度。
門未開,卻已不再排斥我。
我盯著那道漸漸變寬的縫隙,目光沉靜。暖意持續涌出,甚至讓我體內的麒麟血也變得柔和起來,不再躁動。這扇門后的東西,或許并非死寂,而是在等待。等一個能讀懂“雙生同滅”真正含義的人。等一個敢于以血破局的守門人。
我收回手指,任由鮮血順著手腕滑下,在衣袖上留下一道暗紅痕跡。雙刃歸鞘,發出輕微一聲響。我沒有后退,也沒有立即推門,只是靜靜站著,感受著那股從門縫中流淌而出的暖意。
它不像來自地下,倒像是從很遠的地方,穿越了時間,終于抵達此刻。
我的手指搭上青銅門邊緣。
冰冷的金屬觸感傳來,卻不再刺骨。門上的“雙生同滅”四字似乎微微發亮了一下,隨即又歸于沉寂。我能感覺到門后傳來極其微弱的搏動,如同心跳,緩慢而堅定,一下,又一下,與我的脈搏隱隱共鳴。
那一刻,我明白了。
我不是來打開這扇門的。
我是來喚醒它的。
我用力,向前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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