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一切開始扭曲變形,空間發出一種令人牙酸的呻吟聲,像是老舊的木門被強行推開。那些金色塵埃瘋了似的打轉,攪成一團混沌的光霧。石棺上的裂紋像蛛網一樣蔓延開來,暗紅色的液體從里面滲出來,帶著一股濃重的鐵銹和腐爛物的腥氣,跟那若有若無的檀香混在一起,形成一種讓人頭皮發麻的甜膩味兒。
棺里那個“我”徹底坐了起來,動作有點僵硬,但又透著一股非人的協調感。他扭了扭脖子,骨頭發出“咔吧”一聲輕響,那雙泛著金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一個活人,倒像是在看一件即將派上用場的工具,用完就能扔的那種。
“每一滴血,每一次喘氣,都在磨掉最后那把鎖。”他開口,聲音還是那么干澀,但里面多了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像是有無數小蟲子在你耳朵眼里鉆。“你覺得你是在守門?錯了。從你落生起,你就是在往這兒走,往我這兒走。”
腳下的那個八角符陣,紅光猛地亮得刺眼,血汪汪的,粘稠得像是剛潑出來的血。我明顯感覺到自己身上的力氣正順著腳底板往外流,被那紅光扯著,灌進地下的陣法,再喂進那具坐起來的身體里。肩膀上的族紋燙得厲害,不再是呼應,而是像被燒紅的烙鐵摁著一樣疼。
我想動,卻發現兩只腳像陷進了爛泥潭,被那紅光死死纏住。空氣里那股土腥味更重了,還夾雜著一絲極淡的、有點像張小哥身上那種特殊氣息,但這味道現在聞起來又冷又死,帶著墓穴最深處的陰氣。
“張家古樓的秘密,從來就不是守。”棺中人慢慢抬起手,指了指四周那些亂飛的金色塵埃。那些塵埃立刻聚攏起來,變成一堆堆模糊的影子:一個個張家人,在不同的年頭,用各種法子死了,他們的血滲進土里,最后都流到一個方向——就是這兒。“是喂。”
他的手指頭轉向我。“你是最后一個,也是最關鍵的一口。吃了你,門就開了。”
我咬緊牙關,麒麟血在身體里像燒開了似的翻滾,拼命抵抗著這種被抽空的感覺。手里的雙刃震得厲害,發出急促尖銳的鳴響,都快握不住了。眼睛看東西已經開始重影,棺里那家伙的臉在我眼里變來變去,一會兒清楚得像照鏡子,一會兒又模糊成一團蠕動的黑影。
“不信?”他歪了歪頭,露出一個特別別扭的表情,不知道是想笑還是想哭。“看看你影子。”
我下意識低頭往地上看。紅光映照下,我的影子被拉得老長,扭曲著。但邪門的是,那影子的動作跟我有點對不上,它好像……自己在動。影子的腦袋慢慢轉了過去,朝著石棺,竟然做出了一個磕頭跪拜的姿勢。
一股涼氣猛地從腳后跟竄到了天靈蓋。
這他媽不是眼花!是這鬼地方在改我的念頭,歪曲眼前的事!
“三百年的局,就為今天。”棺中人的聲音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滿足感,長長嘆了一聲,“來吧,做完它。我們本來就是一個。”
他朝我伸出手,手心朝上,那族紋紅得像是要滴出血來,散發著一股要命的吸引力。我感覺自己的胳膊有點不聽使喚,想抬起來去碰那只手。腦子里昏沉沉的,像盞快沒油的燈。
不能碰!
我拼盡最后一點力氣,把雙刃狠狠往地上一插!
鏘!
刀尖扎進刻滿符文的地板,濺起一溜火星子。一股蠻橫的反震力順著刀把傳回來,震得我兩條胳膊發麻,嗓子眼一甜。但就在這當口,腳底下的拉扯感突然一松!
好機會!
我猛地向后一滾,同時咬破舌尖,一口滾燙的帶著麒麟血氣的真陽涎朝著石棺噴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