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海花》跟其他譴責小說比,還有個特別的地方——它不只是“吐槽”,還寫了不少“新事物”。比如寫上海的“電燈”,老百姓第一次見,以為是“鬼火”,嚇得不敢出門;寫“火車”,有人說“這玩意兒會吃煤,還會冒煙,肯定不吉利”;寫“報紙”,官員們怕報紙說真話,居然派人去報館“盯梢”,不讓登批評他們的文章。這些細節,讓現在的人讀起來,能清楚地看到晚清社會“新舊碰撞”的樣子——既可笑,又真實。
    曾樸寫《孽海花》,還有個“小私心”——想讓國人了解外國。書里寫了不少歐洲的歷史、文化、科技,比如寫法國大革命、寫蒸汽機的發明、寫進化論的提出,還借人物之口說:“咱們不能光罵洋人,也得學他們的好東西。他們的輪船、火車比咱們的馬車快,他們的學校比咱們的私塾教得多,這些都得學,不然永遠趕不上人家。”
    可這本書也給曾樸帶來了麻煩。有個被影射的官員,看了《孽海花》后氣得拍桌子,派人去找曾樸“算賬”,說他“造謠誹謗,敗壞官聲”。曾樸聽到消息,趕緊躲到朋友家,可他沒停筆,反而在后續的章節里,加了一段“官員打壓文人”的情節,暗諷那個官員“做賊心虛”。朋友勸他:“你別寫了,小心惹禍上身!”他卻說:“我要是停筆,就對不起那些等著看我稿子的讀者,也對不起‘東亞病夫’這個筆名。我寫的是真事兒,怕什么?”
    后來,《孽海花》一共寫了三十回,雖然沒寫完(曾樸晚年想續寫,可惜身體不好,沒完成),但已經成了“清末四大譴責小說”里最特別的一本。魯迅在《中國小說史略》里說它“結構工巧,文采斐然,在譴責小說中獨樹一幟”;茅盾也說:“《孽海花》不只是小說,是晚清社會的‘百科全書’,讀它,就像讀了一部生動的晚清史。”
    第四章“文藝推手”曾樸:辦雜志、譯洋書,玩轉民初文壇
    《孽海花》火了之后,曾樸沒停下腳步——他想做更多“推廣新文學”的事兒。1907年,他跟徐念慈、黃摩西一起,在上海辦了份《小說林》雜志。這份雜志跟當時的其他雜志不一樣,不只是登小說,還登翻譯作品、文學評論、新書推薦,堪稱“民初文壇的‘文藝綜合體’”。
    辦雜志的過程,充滿了“窮并快樂著”的日子。一開始,他們沒多少錢,租了個小閣樓當編輯部,桌子是二手的,椅子是拼湊的,連油墨都是買最便宜的。曾樸既是主編,又是撰稿人,還得跑印刷廠、拉贊助,每天忙得腳不沾地。有次印刷廠老板催稿費,說“再不給錢,就不印了”,曾樸只能厚著臉皮去找朋友借錢,回來后笑著跟徐念慈說:“沒事,咱們的雜志好看,讀者會支持咱們的!”
    還真讓他說中了。《小說林》一創刊,就因為“內容新鮮”火了。他們登的翻譯小說,比如莫泊桑的《項鏈》、左拉的《小酒店》,都是第一次被介紹到中國;他們登的文學評論,比如《論小說與社會之關系》,第一次提出“小說能改變社會”的觀點;他們還搞了個“讀者來信”欄目,鼓勵讀者提意見,有讀者說“想看更多法國小說”,曾樸立馬就組織人翻譯。
    有次,一個讀者寫信說:“我是個學生,沒錢買外國書,能不能在雜志上多登點外國文學知識?”曾樸看了,立馬在雜志上開了個“外國文學小課堂”欄目,每期介紹一位外國作家,從雨果到托爾斯泰,從莎士比亞到狄更斯,用通俗的語講他們的故事和作品。這個欄目一登,就收到了很多讀者的來信,說“原來外國有這么多好作家,以后再也不覺得外國文學‘高大上’了”。
    除了辦雜志,曾樸還一頭扎進了“翻譯法國文學”的事兒里。他說:“法國文學是世界文學的‘寶藏’,雨果的愛國、左拉的批判、莫泊桑的細膩,都值得中國人學。我要把這些好作品譯過來,讓國人看看,外國文人是怎么寫社會、寫人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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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翻譯《悲慘世界》的時候,曾樸下了“苦功夫”。這本書篇幅長,內容復雜,里面有很多法國歷史和文化的細節,為了譯準確,他查了幾十本參考書,還專門寫信給法國的朋友,請教不懂的地方。有個段落寫法國大革命時的街壘戰,里面有很多軍事術語,曾樸不懂,就去請教當過兵的朋友,直到把每個詞都弄明白才肯罷休。
    譯完《悲慘世界》后,他又譯了左拉的《娜娜》、福樓拜的《包法利夫人》。他的翻譯有個特點——不直譯,而是“意譯”,盡量保留原文的風格和情感,同時讓中國讀者看得懂。比如譯《包法利夫人》里愛瑪的心理活動,他不用生硬的書面語,而是用細膩的白話,讓讀者能感受到愛瑪的痛苦和掙扎。
    有人說他“翻譯得太‘中國化’了,丟了原文的味道”。曾樸卻不這么認為:“翻譯不是‘照鏡子’,是‘搭橋’——要把外國的好東西,通過這座橋,送到中國讀者面前。要是譯得太生硬,讀者看不懂,這座橋就白搭了。”
    那時候,魯迅也在翻譯外國文學,兩人雖然沒見過面,但互相知道對方的工作。有次,魯迅在文章里提到曾樸的翻譯,說“‘東亞病夫’譯的法國小說,很有味道,值得一讀”。曾樸看到后,高興得跟朋友說:“連周樹人(魯迅)都夸我,看來我的翻譯沒白做!”
    除了辦雜志、譯洋書,曾樸還在上海開了家“真美善書店”。這家書店不只是賣書,還成了文人的“聚集地”——茅盾、郁達夫、徐志摩這些年輕文人,經常來書店跟曾樸聊天,聊文學、聊社會、聊未來。曾樸也樂意跟他們聊,還把自己的藏書借給他們看,說“年輕人有想法,中國的文學才有希望”。
    有次,徐志摩拿著自己寫的詩來給曾樸看,說“先生,您幫我看看,這詩寫得怎么樣?”曾樸看了,笑著說:“寫得好!有靈氣,有新意。不過有些句子太晦澀,普通讀者可能看不懂,再改改就更好了。”徐志摩聽了,趕緊回去改,后來還在《真美善》雜志上發表了這首詩。
    那時候的曾樸,已經從“東亞病夫”變成了民初文壇的“文藝推手”——他辦的雜志、譯的洋書、開的書店,就像一道道“窗口”,讓中國讀者看到了更廣闊的文學世界,也讓更多年輕文人找到了“發光的機會”。有人說他“是中國新文學的‘鋪路石’”,曾樸聽了,笑著說:“我就是個‘喜歡文學的人’,能為文學做點事,我就滿足了。”
    第五章“病夫”的真內核:一支筆,救一個時代的“精神感冒”
    1927年,曾樸回到了老家常熟,住在城南的“虛廓園”里。這時候的他,已經五十歲了,身體不如以前,眼睛也花了,但他還是沒放下筆——他在修改《孽海花》,想把沒寫完的部分補上,還想把這些年收集的新素材加進去。
    有人勸他:“您都這么大歲數了,該好好養老了,還改它干嘛?”曾樸指著書桌上的稿子,笑著說:“這《孽海花》就像我的孩子,小時候沒把它教好,現在得好好教教它,讓它能對得起讀者,也對得起我自己。”
    晚年的曾樸,經常坐在園子里的桂花樹下,一邊喝茶,一邊回憶過去。他想起年輕時在北京落榜的日子,想起在上海辦雜志的日子,想起跟文人朋友聊天的日子,也想起“東亞病夫”這個筆名的由來。有次,他的孫子問他:“爺爺,別人都叫您‘東亞病夫’,您不生氣嗎?”曾樸摸了摸孫子的頭,說:“爺爺不生氣。爺爺當年用這個名字,是想告訴大家,咱們國家雖然有‘病’,但只要咱們肯努力,就能把‘病’治好。現在你看,咱們國家比以前強多了,這就是好事啊!”
    其實,“東亞病夫”這個筆名,從來不是曾樸的“標簽”,而是他的“武器”——他用這支筆,揭露社會的“病癥”,就像醫生用手術刀給病人看病;他用這支筆,傳播新思想、新文學,就像老師給學生上課;他用這支筆,鼓勵國人振作起來,就像朋友在旁邊加油打氣。
    他這一生,沒當過大官,沒賺過大錢,甚至沒把《孽海花》寫完,但他用自己的方式,為中國的文學、為中國的社會,做了很多事:
    -他寫《孽海花》,讓更多人看到了晚清的真實面貌,也讓更多人開始思考“國家該怎么變”;
    -他辦《小說林》《真美善》雜志,為新文學提供了“舞臺”,也讓更多年輕文人有了“發聲的機會”;
    -他翻譯法國文學,為中國讀者打開了“看世界的窗口”,也為中國新文學的發展提供了“借鑒”;
    -他用“東亞病夫”這個筆名,傳遞了“永不放棄”的精神——國家再難,也不能絕望;社會再亂,也不能沉默。
    1935年,曾樸在常熟去世,享年五十八歲。他去世后,朋友們給他辦了個簡單的葬禮,來送葬的人很多——有文人,有讀者,還有他幫助過的年輕作家。茅盾在悼念文章里說:“曾樸先生是個‘真誠的文人’,他的筆,他的人,都值得我們記住。”
    現在,再讀《孽海花》,我們可能會覺得里面的有些情節很可笑,有些觀點很陳舊,但我們不能忘記,在那個積貧積弱的年代,有一個叫曾樸的文人,用“東亞病夫”這個反諷的筆名,用一支筆,為這個時代的“精神感冒”開出了“藥方”——那藥方的名字,叫“清醒”,叫“勇敢”,叫“希望”。
    就像曾樸在《孽海花》的序里寫的:“吾書雖小,吾心甚大——愿以吾之筆,喚醒國人之魂,愿以吾之文,助吾國之興。”
    這,就是“東亞病夫”曾樸的真內核——他不是“病夫”,是“戰士”,是“文人”,是“用文字照亮時代的人”。而他的故事,他的精神,也像《孽海花》一樣,永遠留在了中國文學的長河里,留在了每個記得他的人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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