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碗采石場的殘酷日復一日。沉重的鐐銬,監工的皮鞭,以及仿佛永遠也搬不完的巨石,消耗著每個人的體力和意志。但在這片絕望的泥沼中,一絲微弱的火種正在悄然孕育。
路飛依舊是他那副打不垮的樣子,即使戴著海樓石,扛石頭也要跟隔壁牢房的基德較勁。然而,幾次簡單的交鋒和共同對抗看守的經歷,讓兩人之間那種劍拔弩張的氛圍稍微緩和了些,形成了一種古怪的、基于共同敵人(凱多)和共同目標(越獄)的臨時盟友關系。雖然嘴上依舊互不相讓,但某種默契已然達成。
真正讓路飛發生變化的,是他新結識的兩位“獄友”。
一位是瘦骨嶙峋、卻總帶著樂天氣息的光月河松。在漫長的夜晚,河松會低聲講述和之國過去的富饒與美麗,講述光月御田的豪邁與悲壯,講述那場改變了一切的大火,以及凱多和大蛇帶來的十三年黑暗。
這些故事像沉重的石頭,一塊塊壘在路飛心頭,讓他想要揍飛凱多的決心,從簡單的“他是壞人”,變成了必須完成的、承載著一個國家希望的承諾。
另一位,則是起初被路飛當作虛弱老人照顧的花之豹五郎。路飛總會偷偷省下部分食物分給這位“兵爺爺”,這份純粹的善意打動了豹五郎。在目睹路飛全力一擊卻仍感覺無法撼動凱多防御后,豹五郎點出了關鍵:“小鬼,你的拳頭很有力,但光靠蠻力是打不破凱多的‘盾’的。你需要的是‘流櫻’。”
“流櫻?”路飛眨著眼睛,滿是好奇。
“那是和之國對一種特殊霸氣的稱呼,”豹五郎盤膝坐下,盡管虛弱,眼神卻變得銳利,“是一種能夠從內部破壞對手的力量。就像讓霸氣流動起來,穿透表面,直擊核心。”
修煉開始了。在有限的放風或勞作間隙,豹五郎開始指導路飛感知和引導流櫻。這并非易事,路飛習慣了直來直去的攻擊方式,對于這種需要精細操控、如同讓水流滲透巖石般的技巧,感到十分吃力。他一次次失敗,急得抓耳撓腮。
而這一切,都被遠在兔碗之外,卻始終分出一縷神識關注著此地的沈青“看”在眼里。
“流櫻……內在破壞……”沈青若有所悟。這似乎與她所知的某些內家勁力或破甲法術有異曲同工之妙,但體系截然不同。她嘗試著,艱難地操控那縷微弱的神識,模擬出一種類似的、具有滲透和震蕩特性的能量波動,極其小心地傳遞給牢籠中路飛那焦躁的意識,如同在他腦海中投下一顆細微的漣漪,希望能給他一點啟發。
同時,她也“看”到豹五郎強撐著虛弱身體指導路飛時,那壓抑的痛苦和深藏的舊傷。
某天夜里,她悄然現身,依舊布下陣法隔絕內外。除了照例的食物,她將一枚散發著淡淡清香的丹藥遞給豹五郎。
“老先生,此藥或可緩解您的舊疾。”她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
豹五郎深深看了她一眼,沒有多問,接過服下。很快,一股溫和的暖流在他枯竭的經脈中化開,多年來折磨他的暗傷竟真的減輕了不少,連呼吸都順暢了許多。他看向沈青的眼神,多了幾分感激和深意。“多謝姑娘。路飛這小子……拜托了。”
沈青微微頷首,目光轉向還在那里跟“流動的感覺”較勁的路飛。她又瞥了一眼靠墻坐著的基德,他正閉目養神,但緊抿的嘴角顯示他并未睡著。她像往常一樣,留下食物,便悄然消失。
然而,接下來連續好幾天,沈青都沒有再出現。
牢房里的日子仿佛又回到了只有苦役和絕望的灰暗。路飛依舊在豹五郎的指點下刻苦修煉流櫻,雖然進展緩慢,但眼神越來越亮。基德則變得有些反常。
起初一兩天,他還能維持表面的平靜,只是每次分發那難吃的囚犯餐時,會下意識地看向陣法通常出現的位置,然后煩躁地“嘖”一聲,把食物塞進嘴里,嚼得格外用力。他會更專注地和路飛比賽搬石頭,仿佛想把那股莫名的焦躁發泄在巖石上。
但到了第三天、第四天,他的煩躁幾乎溢于表。訓練結束后,他不再只是靠墻假寐,而是會在狹窄的牢房里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