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比迪克號的甲板在正午的陽光下曬得發燙,木頭縫隙里蒸騰出熱烘烘的樹脂氣味。海鷗在桅桿頂盤旋鳴叫,下方是船員們訓練時發出的呼喝聲、金屬碰撞聲,以及汗水滴落在木板上的細微聲響。
沈青換了一身素凈的布裙,裙擺被海風吹得輕輕拂動。她坐在一堆纜繩旁的陰影里,面前攤開著幾株剛晾曬好的草藥,手指看似隨意地撥弄著,目光卻偶爾掠過訓練場上那個如同鉆石般閃耀的巨大身影——三番隊隊長喬茲。
喬茲正在練習猛撞,每一次沖擊都帶著撼動甲板的沉悶巨響。但沈青敏銳地注意到,在一次全力撞擊后,他收回動作的瞬間,左肩胛骨下方的肌肉群有極其細微的、不自然的抽搐,快得幾乎讓人以為是錯覺。這不是肉眼看到的,而是她基于對身體力量流動規則的超然理解,捕捉到的一絲不協調的漣漪。世界意識的壓制讓她無法用神識掃描,但這種對規則軌跡的直覺,是輪回境本質的體現。
(力量反復超負荷爆發,細微的撕裂積累在肌肉深處了。)她心里判斷。
沒過多久,她就看到喬茲揉著左肩,和旁邊的薩奇嘟囔了一句:“嘖,昨天練過頭了,這兒有點不得勁。”
沈青沒說話,只是默默起身回到分配給自己的小艙室。她取出一些常見的舒筋活絡的草藥——三七、紅花、透骨草,用搗缽仔細搗成細末。在研磨的過程中,她的指尖滲出微不可察的淡綠色光點,悄然融入藥粉。這是木靈根自帶的一絲生機滋養之力,極其微弱,能溫和地引導藥力滲透至深層組織,激發身體自身的修復潛能,但絕不會引起任何能量波動警覺。
她把調好的藥膏裝進一個普通的小陶罐,沒有直接去找喬茲。傍晚,艾斯訓練完,滿頭大汗地跑來找水喝時,沈青“恰好”在艙室門口。
“艾斯,”她聲音輕柔,帶著點恰到好處的擔憂,“我剛才看喬茲隊長好像肩膀不太舒服,這罐藥膏是我用土方配的,活血化瘀還行,你要不……順手帶給他?”
艾斯對沈青的話向來深信不疑,接過還帶著草藥清香的罐子,咧嘴一笑:“包在我身上!謝啦,阿青!”他轉身就跑去找喬茲了。
喬茲起初沒太在意,但架不住艾斯的熱情,晚上休息前還是抹上了。藥膏清清涼涼,帶著一股好聞的草木氣。第二天一早,他習慣性地活動肩膀,卻發現昨天那種隱隱的牽拉澀痛感竟然消失了,手臂揮動起來異常順暢。
“咦?”他驚訝地又活動了幾下,對走過來的馬爾科說,“馬爾科,昨天艾斯給的那藥膏,效果還真不錯。”
馬爾科拿起那個空罐子聞了聞,眉頭微挑:“都是些普通藥材……不過配伍和炮制手法,有點意思。”他看向沈青艙室的方向,眼神里多了點探究。這個新來的、安靜得過分的女船醫,似乎不像看起來那么簡單。
幾天后,馬爾科在處理一個船員被毒海蜇蜇傷、傷口潰爛難以愈合的病例時,“順路”走到了沈青常待的角落。午后的陽光斜照下來,在她身上鍍上一層柔和的光邊。
“阿青小姐,”馬爾科聲音帶著他慣有的慵懶,遞過病歷,“這種毒素引起的組織壞死,常規清創效果不好,你有什么想法嗎?”
沈青放下手中的草藥,接過病歷仔細看著(雖然她早已憑觀察知道了大概)。
陽光照在紙面上,字跡清晰。她沉吟了一下,說:“這種毒偏陰寒濕冷,像苔蘚附著在石頭上,光清除表面不行,得改變它賴以生存的‘環境’。”她指了指病歷上的描述,
“也許可以試試用性味辛溫大熱的藥材,比如干姜、肉桂提取的精油,少量滲入創面底層,溫化寒毒,讓‘苔蘚’自己待不住。同時用黃芪這類補氣托毒的生肌藥從外圍促進新生。”
她的建議沒有引用任何高深理論,而是用了非常形象的比喻,直指問題的核心——能量(寒熱)的平衡。
馬爾科眼中閃過一絲訝異和欣賞。這種思路,與他用青炎激發生命力的方式不同,但同樣精準有效。
“很好的思路。”馬爾科點點頭,“謝謝。”
真正讓馬爾科對沈青刮目相看的,是一次緊急救治。一名隊員在探索未知小島時,被一種奇特的寄生藤蔓刺傷,藤蔓的尖刺帶有神經毒素,導致傷員全身肌肉麻痹,呼吸微弱,心跳也越來越慢。
馬爾科的青炎能維持住傷員的生機,但無法驅散那種如附骨之疽的毒素。
醫療室里氣氛緊張,燈火通明,只能聽到傷員微弱的喘息和儀器滴答聲。馬爾科額頭滲出汗珠,青炎在傷員胸口穩定地燃燒,卻難以深入。
沈青一直在旁邊幫忙遞器械、擦汗。她仔細觀察著傷員的癥狀,那種毒素讓她聯想到修仙界某種侵蝕經脈的陰毒。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聲音在安靜的醫療室里格外清晰:“馬爾科先生,這種毒素……像不像活物,在不斷地‘吃’掉他的生命力?也許……我們需要一種能‘嚇退’或者‘喂飽’它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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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爾科猛地抬頭看她:“怎么做!”
“我……我以前聽老人說過,有些劇毒之物,反而怕更‘霸道’但無害的陽氣沖擊。比如……用烈酒混合高濃度的紅參提取液,通過胃管灌入,強行激發他自身的陽氣,短時間內造成一種‘虛火旺盛’的假象,或許能干擾毒素的活性,為您爭取時間?”沈青說出的是一個經過她簡化、符合本世界認知的“丹理”思路。
馬爾科當機立斷:“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