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現在后宮風起云涌。
秦燊要磨一磨這把長久不開刃、生銹的老劍。
若是蘇常德仍舊不能抗事,再三心二意給自已留退路。
秦燊不會留他。
蘇常德聽著陛下的語氣,冷汗都要下來了,忍著想擦汗的欲望。
他真的很心焦。
他是大內總管不假,可是后妃們,尤其是出身高貴、掌權十五年的皇后和初入宮中就已經將宮里攪合的天翻地覆的太師之女,哪個不是貴不可
她們父輩積攢的權勢、人脈、手段,想在宮中安排幾個人,不說易如反掌,那也不差什么。
他一個太監,真的做不到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啊。
現在借蘇常德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指點皇后。
……
秦燊批閱奏折的間隙,垂眸看著蘇常德這副窩囊樣,不用想也知道,蘇常德又在想權宜之法。
因為畏懼他的天威而磨平一切棱角,還真是讓人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當狗可以,當武器,差得遠。
出去跪著。
等你想好怎么回話再進來。秦燊面無表情地吩咐。
是,奴才遵命。
蘇常德深深稽首,又顫顫巍巍起來走出去。
師父,可是腿疾又犯了
陛下有什么吩咐交給徒弟去辦吧。
蘇常德一出來。
門旁邊守著的小盛子就急忙迎上來扶他。
蘇常德擺擺手,推開小盛子。
小盛子不知所措地看著蘇常德。
下一刻,小盛子的眼睛瞪得老大。
師父,跪下了!
御前的大內總管,當著這么多宮人的面,受罰了!
小盛子的天塌了。
他六歲入宮,在花房學栽花,十歲時走了狗屎運,碰到剛剛跟著陛下登基入宮的蘇常德。
那時師父也是初入宮中,白日是威風凜凜的御前總管,晚上是殫精竭慮的普通太監。
驟然登上高位,唯恐自已哪里做的不好,下場凄慘。
師父每日都睡不著,不當值的時候就會去御花園散步。
遇上了不小心毀壞花草被罰跪一晚的小盛子。
師父說,他像師父在宮外的侄兒。
一時憐憫,小盛子就從花房末等栽花太監成為御前總管的唯一一位徒弟。
至今已經十五年。
小盛子從未見陛下當眾體罰過師父。
如今師父被當眾罰跪,這是第一次。
好半天,小盛子才回過神。
他想上前詢問緣由,看看還能否補救。
但不等他走近,蘇常德就說:沒你的事。
好好當差。
別沒規矩。
聽到這話,小盛子立刻返回御書房殿門前不敢動。
御書房門前似乎驟然安靜下來。
哪怕四周都是看守的侍衛、打掃當值的宮人,也都是靜悄悄一片。
蘇常德跪在院中,逐漸升起的太陽將他渾身烤得發熱。
但是他依然覺得自已從骨子里往外冒著寒涼。
近來發生的一切如滾珠一般在腦海中反復游蕩。
蘇常德不是個忠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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