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正,長長的宮道上還帶著大雨過后的腥甜泥土味,但青石板已經被宮人擦的又亮又整潔,沒有一個水坑。
秦昭霖一身玄服,面色略帶蒼白冷峻,他在東宮下人的陪同下,從東華門高高坐在太子步輦上緩緩回到東宮。
抬輦的太監每一步都放得極輕,極穩,生怕顛簸了太子。
東宮大門處,陶明珠一身華貴太子妃鳳袍威儀氣派,梳著高高的飛天髻頭戴鳳冠,一舉一動都是雍容華貴。
太子離宮許久,陶明珠一直蝸居在正院不出門,實在是沒臉出門,畢竟沒有一個太子妃是剛成親就被太子收回掌家之權的。
她就算不出門也能聽到有些下人們議論的流蜚語,心中難受至極,但她不能發作。
太子不在、皇后娘娘又被禁足,她若發作收不了場,那就是她讓自已沒臉。
如今秦昭霖終于回來,陶明珠可以彰顯自已太子妃的排場和氣度,讓東宮的人都知道誰才是太子妃。
側妃太保庶長女諸葛月和工部尚書嫡女孟舒盈分別一左一右站在陶明珠下手的兩側。
前者穿著艷麗的宮裝,將她本就濃艷的容貌顯得更為張揚,后者則是穿著一身淺碧色婉約宮裝,溫婉可人,行走之間娉娉裊裊。
她們都想在秦昭霖回來時,給秦昭霖留下最好的印象,已經將自已外貌的長處發揮到極致。
太子回宮——
隨著太監的一聲高呼,秦昭霖的儀駕漸漸出現在眾人眼前。
陶明珠、諸葛月和孟舒盈分別正衣襟、理發冠又調整好最好的表情迎上去行禮。
臣妾妾身恭迎殿下回宮。
秦昭霖垂眸看著她們行禮,每一個都是嬌艷的各有風采,可堪稱是環肥燕瘦。
能入東宮的女人,沒有一個是遜色的。
但是,他還是升不起一絲喜歡。
他滿腦子都是芙蕖。
離開蘇芙蕖越久,知道她當宮妃的消息越久,他就越煎熬。
殿下,臣妾已經在花廳備好了酒席為殿下接風,請殿下賞光。陶明珠唇角勾著溫柔的笑,聲音極盡柔和。
孤身體不適,回章文殿了,你們各自散開吧。
章文殿是前院太子的正房。
秦昭霖說罷直接揮手示意步輦進東宮,連下輦的意思都沒有。
陶明珠臉色瞬間不太好看,但硬生生擠著笑道:是,請殿下好生休息保重身體,臣妾等不敢打擾。
這一句話也堵死了諸葛月和孟舒盈去探望太子的可能,若誰敢去,誰就是打擾殿下,危及殿下健康。
諸葛月的面色也有點不好看,看著陶明珠的眼底有些厭惡和不喜。
自已不得寵就算了,還攔著別人得寵,當真是善妒!
怪不得太子不喜歡她。
孟舒盈則是面色變都未變,上前兩步行禮道:殿下,臣妾有要事想和殿下稟告。
事關東宮事務和臣妾母族。
……
孟舒盈求見太子的理由非常充分,無關男女之情,而是為公事。
為公事便算不得打擾太子。
陶明珠和諸葛月這下都把視線落在孟舒盈的身上,陶明珠死死攥緊手帕,心里恨得要死。
孟舒盈竟敢拿東宮事務說事,還有什么母族工部尚書在太傅府面前,提鞋都不配!
又是一個和蘇芙蕖一樣犯賤的小賤人!
諸葛月則是十分羨慕孟舒盈,她母家雖然位列太保,虛銜很高,但這是靠祖上蒙蔭才得來的。
若是再無出色兒郎建功立業,這太保就是最后一代-->>。
真論起來,她比孟舒盈的家世也不高什么,孟舒盈至少是實權官宦出身,還是嫡女,她呢
她不過是容貌出眾,又占了嫡女年歲小的光,這才被父親選中送入東宮。
她在東宮沒什么底氣,故而太子最初將東宮之權交給孟舒盈打理時,她都沒想著爭取一下,為此還被父親寫信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