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風似乎小了一些。一種更深沉的寂靜籠罩了大地。
就在里克值班,添了一根細柴維持火苗不滅時,一種極其細微的、不同于風聲的聲響,隱隱約約地從遠處傳來。
那是一種…低沉的、有節奏的震動聲。非常非常遙遠,微弱到幾乎難以察覺,更像是通過地面傳遞到骨骼,而非通過空氣傳入耳朵。
嗡…
里克瞬間全身肌肉繃緊,猛地抬起頭,側耳傾聽。
嗡…
聲音似乎來自東南方向,正是避風港的大致方位。它極其規律,低沉而持久,帶著一種非自然的、令人心悸的穩定感。
不是baozha,不是槍聲,不是任何已知的武器或機械能發出的聲音。
瑞恩也驚醒了,他猛地坐起身,黑眸中充滿了極度的恐懼,甚至比之前面對“針”時更甚。他死死地抓住里克的胳膊,手指冰涼,整個人都在劇烈地顫抖。
“…塔…”他從牙縫里擠出這個字,聲音充滿了無法形容的驚駭,“…來了…”
塔?!
里克的心臟猛地一沉。艾德里安-7的信息里提到過,瑞恩之前也模糊地分辨過——“針”和“塔”,后者更大,更慢,但更…可怕。
這低沉、規律、穿透力極強的嗡鳴,就是“塔”發出的?它出現在避風港?它在做什么?清理戰場?搜尋遺漏?還是…進行某種更可怕的、不為人知的操作?
聲音持續著,穩定得令人窒息。它仿佛不是聲音,而是一種實質性的壓力,跨越遙遠的距離,壓在人的心臟和神經上。
瑞恩幾乎要蜷縮成一團,把臉埋進膝蓋里,無法承受這種無形的、遠距離的恐怖壓迫。
里克也感到一陣陣心悸和惡心。他緊緊握住匕首,目光死死盯著洞穴外聲音傳來的方向,盡管除了黑暗什么也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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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低沉嗡鳴持續了大約十幾分鐘。
然后,毫無征兆地,它停止了。
就像被一刀切斷一樣,那令人不安的震動感瞬間消失。寂靜再次降臨,甚至比之前更加徹底,仿佛剛才的一切只是幻覺。
但瑞恩依舊在發抖,里克后背的冷汗也證明那絕非幻覺。
過了很久,瑞恩才慢慢抬起頭,臉色慘白如紙,眼神渙散,仿佛剛剛經歷了一場極大的消耗或驚嚇。
“…走了…”他虛弱地說,“…暫時…”
里克沉默地遞給他一瓶水。少年接過來,小口地喝著,手依舊抖得厲害。
“塔…是什么?”里克終于忍不住低聲問道。
瑞恩茫然地搖頭,努力組織著詞語:“…不知道…感覺…很大…很…深…像…山…在…動…在…看…”他用手捂住耳朵,似乎想阻擋那種并不存在于空氣中的余韻,“…它…找…東西…”
“找什么?”
瑞恩沉默了很久,最終抬起頭,黑眸深處是無法掩飾的恐懼和一絲…茫然的不解。
“…找…‘錯誤’…”他輕聲說,“…還有…‘鑰匙’…”
錯誤?鑰匙?
里克立刻將這兩個詞與艾德里安-7的信息聯系起來。“母親”是“守墓人”的變異?是那個“錯誤”?而瑞恩,這個由“母親”創造的、能感知甚至影響“頻率”的獨特存在,就是“鑰匙”?
所以,“針”和“塔”,這些來自“搖籃”或者說“守墓人”體系的存在,它們的目的是清除“錯誤”(母親及其相關的一切),并回收“鑰匙”(瑞恩)?
這個推測讓里克通體冰涼。他們面對的不是一次偶然的襲擊,而是一個龐大、古老、冷酷無情的系統性的追獵。
而他們,正帶著“鑰匙”,主動走向這個系統可能的核心區域——那個坐標點。
這簡直是自投羅網。
火堆的最后一根柴薪燃盡,火苗掙扎了幾下,徹底熄滅。黑暗再次吞噬了小小的洞穴,只有終端屏幕散發著冰冷的微光。
里克坐在黑暗中,久久無。前路的兇險已經超出了他最初的想象。
他看了一眼身邊依舊驚魂未定的少年。瑞恩似乎感應到他的目光,也抬起頭看他。那雙黑色的眼睛里,除了恐懼,還有一種微弱的、依賴般的信任。
里克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帶著輻射塵味的空氣。
無論前面是什么,他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他必須走下去。
為了瑞恩,也為了…或許能揭開這一切真相,找到一線渺茫的生機。
他收起終端,背起行囊。
“天快亮了。”他拉起瑞恩,“我們該繼續走了。”
兩人走出洞穴,重新踏入冰冷黑暗的廢土。東方天際,已經透出了一絲極其微弱的、病態的灰白色。
新的一天即將開始。
而他們的旅程,才剛剛進入最危險的地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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