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蕭何?”劉季也懵了,傻乎乎地轉頭看向蕭何,眼睛瞪得溜圓,“你……你也跟著俺反秦?”
樊噲更是張大了嘴,撓著后腦勺道:“蕭先生也反秦?那……那沛縣縣衙的文書誰來寫啊?”
他這話一出,連一直緊繃著臉的嬴政都忍不住嘴角微抽。這夯貨,關注點倒是清奇。
蕭何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握著袖管的手指都在發顫——他真想抄起旁邊的青銅燈臺,把這兩個夯貨的腦袋敲開看看,里面裝的究竟是漿糊還是稻草!
劉季那副“你也要反秦”的傻樣就罷了,樊噲這關注點更是能氣活死人。什么叫“沛縣縣衙的文書誰來寫”?眼下都快被陛下當成反賊盤問了,他還有空操心文書?
他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壓下心頭那股想把這倆貨摁在地上摩擦的沖動。
“陛下明鑒!”蕭何猛地躬身,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咬牙切齒,“臣與劉亭長、樊噲皆是沛縣良民,世受大秦恩惠,對陛下忠心耿耿,絕無半分反意!樊噲愚鈍,口無遮攔,望陛下恕罪!”
說罷,他偷偷用手肘狠狠懟了劉季一下,又用眼刀剜了樊噲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說:再敢多嘴,回頭就把你們倆捆起來扔去喂狗!
劉季被他懟得一個趔趄,總算回過神來,連忙跟著磕頭:“對對對!陛下,俺們都是良民,絕不敢反!剛才是俺們說錯話了,求陛下別往心里去!”
嬴政看著蕭何那副“恨不能把倆夯貨打包扔出去”的模樣,再瞅瞅劉季被懟得踉蹌的傻態,以及樊噲撓著后腦勺、一臉“我這話有問題嗎”的憨樣,緊繃的下頜線幾不可察地柔和了一瞬,快得像流星劃過夜空。
“良民?”嬴政的聲音里裹著幾分似笑非笑的意味,目光掃過三人,像在打量幾件稀奇的器物,“良民會被《大秦興衰史》標成反秦的頭一號?良民會在朕的偏殿里,討論‘反了之后文書誰來寫’?”
這話像根帶刺的鞭子,“啪”地抽在三人臉上。劉季的臉“騰”地漲成了豬肝色,頭埋得快鉆進地里,后頸的汗毛根根倒豎;樊噲張著嘴,舌頭打了結似的,想辯解卻只發出“呃……呃……”的聲音,最后只能使勁撓頭,把后腦勺的頭發撓得像團亂草;蕭何的指尖在袖管里掐出了紅印,卻依舊挺直著脊背,像是在狂風里強撐的蘆葦。
“陛下,雖不知那本《大秦興衰史》從何而來,但書中所載未來之事,荒誕不經處甚多。”蕭何躬身垂首,語氣沉穩如磐,“劉季不過泗水一亭長,終日與酒徒為伍,連自家田壟都耕不明白,何來‘斬蛇起義’的魄力?樊噲一介屠戶,除了殺豬宰狗,便只會傻力氣,哪懂什么行軍布陣?”
嬴政目光掠過殿外漸沉的暮色,聲音聽不出喜怒:“荒誕不經?可書里連你蕭何精通律法、夏侯嬰善馭、周勃善鼓的細節都寫得一清二楚,倒不像是憑空捏造。”
蕭何的心猛地一沉。
他沒想到,那本《大秦興衰史》竟連他們這些人的細枝末節都寫得如此清楚。夏侯嬰駕車穩當、周勃鼓聲響徹云霄,這些都是沛縣鄉里的小事,除了相熟的人,外人根本無從知曉。那寫書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