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晴那句輕描淡寫卻又石破天驚的問話,像一根無形的、淬了寒冰的鋼針,狠狠刺入在場每一個活人的耳膜。
    張虎和那四名偵察兵的大腦,已經徹底宕機。他們的世界觀,在短短幾分鐘內,被眼前這個白衣勝雪的女人,用一種最蠻不講理的方式,反復碾碎,再重塑,然后,再次碾碎!
    死人……開口?
    這已經不是他們能夠理解的范疇了!這比戰場上任何最恐怖的敵人,都要來得更加詭異,更加……褻瀆!
    然而,陸長風的反應,卻快得不像人類。
    在蘇晚晴話音落下的半秒之內,他那雙深邃如夜的眸子,已經從最初的極致震撼,轉為了絕對的、屬于戰術層面的冷靜與銳利。
    他沒有問“怎么做到的”,更沒有質疑“這可能嗎”。
    他像一頭嗅到了血腥味的、最高效的頂級掠食者,瞬間抓住了這個千載難逢的、足以顛覆整個戰局的……機會!
    “第一個問題。”
    陸長風上前一步,高大的身軀,如同一座山,將蘇晚晴與身后那些已經瀕臨崩潰的下屬,徹底隔開。他俯視著那具正在微微抽搐的尸體,聲音低沉、清晰,如同法官在宣讀審判詞。
    “你們的身份,隸屬,以及這次行動的最高指揮官是誰。”
    他的話音,仿佛一道無形的指令。
    那具代號“蝎子”的尸體,那張本該永遠凝固的、屬于白種人的臉上,喉結,竟然極其詭異地、上下滾動了一下!
    緊接著,他那已經僵硬的嘴唇,緩緩地、以一種極其不自然的、如同生銹的齒輪般卡頓的姿態,張開了。
    “……”
    一陣極其嘶啞的、仿佛是兩塊墓碑在相互摩擦的、不屬于任何人類語的音節,從他的喉嚨深處,被硬生生地擠了出來!
    “他說的是俄語。”蘇晚晴的聲音,在陸長風身后,平靜地響起,像一個最專業的同聲傳譯,“他說,他是‘創生國際’,‘阿爾法’基因優化項目,三期實驗體,編號7號。此次行動,沒有指揮官,只有……任務引導者。”
    陸長風的瞳孔,驟然收縮!
    “阿爾法”基因優化項目!
    這個在國際情報界只存在于傳說中的、最瘋狂的人體改造計劃!
    竟然,是真的!
    他強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繼續發問,語速更快,也更具壓迫性!
    “第二個問題!你們潛入國境的最終任務是什么?那份文件,要交給誰?”
    “蝎子”的尸體,再次發出了那種令人頭皮發麻的、如同砂紙摩擦骨骼般的詭異聲音。
    這一次,蘇晚晴的臉上,第一次,閃過了一絲極淡的、冰冷的譏誚。
    “他說,他們的任務,不是遞交文件。而是……‘測試’。”
    “測試?”陸長風的眉頭,瞬間擰成了一個川字。
    “對。”蘇晚晴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測試,在遭遇華國最精銳的邊防團時,‘阿爾法’三期實驗體的極限生存能力,和……信息自毀協議的觸發效率。”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那枚被裝在鉛盒里的微型信號發射器。
    “換句話說,他們從一開始,就是被送來……死的。”
    “而那份文件,不過是一個誘餌。一個,用來引誘我們上鉤,并且,在他們死后,能讓他們的‘主人’,精準定位到,究竟是誰,毀掉了他們昂貴的‘玩具’的……定位器。”
    “狗娘養的zazhong!”
    張虎終于從那非人的恐懼中,掙脫出了一絲屬于軍人的血性!他通紅著雙眼,死死地瞪著那具尸體,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他們,這近千名枕戈待旦的鐵血戰士,在這群zazhong的眼里,竟然只是……測試工具的磨刀石?!
    陸長風的臉色,也陰沉得快要滴出水來。
    他終于明白,為什么這支小隊的行動,會如此的囂張,如此的……破綻百出!
    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想過要隱藏!他們要的,就是被發現,被圍剿!
    好狠的手段!
    好毒的算計!
    “最后一個問題。”陸長風的聲音,已經冷得如同西伯利亞的永凍層,“你們在國內,是否有接應?接應你們的,是誰?代號,或者……特征!”
    這個問題,仿佛觸及了某種最深層次的禁忌。
    那具尸體的抽搐,猛然變得劇烈起來!他那雙早已失去神采的眼球,竟然在眼眶里,瘋狂地、無規律地轉動著!喉嚨里,發出了“嗬嗬”的、如同漏氣風箱般的-->>恐怖聲響!
    “他在抵抗。”蘇晚晴的眉頭,微微蹙起,“他的大腦深處,被植入了某種精神暗示,一旦觸及核心機密,就會觸發……神經自毀程序。”
    她一邊說,一邊再次走上前。
    她沒有絲毫的猶豫,伸出兩根纖細的手指,如同最精準的手術刀,閃電般地,在那具尸體頸部的兩個極其隱秘的神經節點上,猛地一按!
    “滋啦——”
    一聲極其輕微的、仿佛是電流穿過的聲音響起。